他還是想要去送一送自己的妹妹,於是身形幻化成一股青煙,隨在了妹妹的花轎之後。
花轎到了杜家,杜平喜洋洋掀開轎簾,看見自己的新娘。新娘下轎,跨過了火盆,跨進了杜家門。
自己就要是杜家人了,可自己想要的,卻不是這樣。紅蓋頭之下的鍾蘭,微閉著雙眼,不願去看自己新婚的丈夫。其實隔著紅蓋頭,她也看見了哥哥,哥哥終究還是來送自己了。
那麼他呢?
他沒來。鍾蘭沒有能夠在哥哥腳下看見那隻漂亮的白毛獸。
拜過堂,她便是杜平的妻子,坐在喜榻之上。伸手掀開蓋頭,她忽然想要試一試,沒有說出來過,怎麼會有結果呢?
她愛的,從來都是哥哥腳底下趴伏著的那隻白毛坐騎,她不甘心,怎麼可以就這樣嫁給了杜平?哥哥的恩,又憑什麼要她一個弱女子來報?
這一刻,她幡然醒悟,她隻想要去找哥哥的坐騎說明心意。不管他是獸也好,仙也好,魂也好,鬼也好,她隻想要和他在一起啊!
鍾蘭終究見到了白澤,可白澤正酣然入睡,碩大的腦袋就靠在她的梳妝台旁邊。鍾蘭推開門的那一刹那,心中開始忐忑。
然而,有些話,不到最後一刻,是決計不能說出口的。就如現在,她隻要他說一句愛她,隻要他帶自己走啊!
白澤睡得正香,聽見有人推門而入,睜眼,卻看見今早出嫁的新娘。
這女孩,也算是自己看著長大的,沒想到,已經長大到可以嫁人了。他一心隻想要熬滿在凡間受罰的時間,好回去找奈淵打上一架,以泄心中怨氣。
“怎麼不在杜家?又跑回來了?”白澤打著哈欠,甩甩腦袋跟麵前怔愣的女孩說著話。他這般的不以為然,從來沒有想過,從來沒有想過麵前的新娘,是為自己而來。
鍾蘭幾乎就要哭出來,可聽著麵前白澤的話,便怎麼也哭不出來。
從前白澤幾乎不同她講話的,可今日,他卻這樣主動和她講話了。
她幾乎就要以為,他也是喜歡自己的。
“我,我......”鍾蘭開口,卻怎麼也說不出告白的話來。如何能夠說得出口呢?自己愛的是哥哥的坐騎,而不是酸書生杜平。
她連他的名字都不曉得,要如何說出口呢?
“你叫什麼名字?”鍾蘭沒有想到,自己掙紮這樣久,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卻是問名字。
“問我名字作甚?你哥哥沒告訴你麼?新娘子不在新房,在這裏做什麼?”白澤不以為然道。
要如何開口?一個深閨女子的愛戀,要如何開口表達?鍾蘭思索良久,這一刻,卻不管不顧了。
“我,我喜歡你,你帶我走好不好?帶我到哥哥找不到的地方去!”鍾蘭閉著眼睛,終於還是說出口。
喜歡?白澤看著麵前的小姑娘,隻覺得她多半是因為不喜歡自己的夫君,這才跑來胡說八道,多半是要自己帶她逃跑。
可自己,哪裏會做這種多餘的事情?他現在隻想要好好熬過這段時間,好回去找奈淵算賬。
“回杜家。”這是白澤給出的回答。
可鍾蘭已經顧不得這些,撲在白澤身上,泣涕如雨。
“我隻是想要和你在一起啊!帶我走吧!”然而她此話一落,一同落下的,還有白澤的前爪。他敲暈了趴在自己身上的落跑新娘。
白澤將鍾蘭托在背上,身形一閃,便已在半空之中,他覺得還是將這姑娘駝回杜家為好。稍時,鍾蘭便已在新房之中,暈厥過去,不省人事。
白澤抖抖自己身上的毛發,閃身出了新房,聽見大廳裏觥籌交錯之聲,便也想要去討一杯酒水喝。
迎麵,卻遇上了自己如今的主人,鍾馗。
“啊!神尊,您怎的在此?”
白澤當然不會說剛才發生的事情,冷哼一聲,隻說自己是來討酒喝的。
這一夜,鍾蘭還是成為了杜平的新娘。當杜平進入她身體的那一刻,她清醒過來,眼前浮現的,卻是一道銀發白衣的身影。
她是見過他的人形的......
她還記得,自己八歲那年,哥哥來看自己,腳下的坐騎白毛獸身形幻化做一銀發白衣的男子,朝自己一笑,轉身便去了自家酒窖。
似乎就是那一笑,讓自己愛上了他。
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就像是一道深淵,讓她恐懼和害怕,可她又不敢反抗,又或者,不能反抗。這一刻,她已然失去了愛情,隻有丈夫。
既然已經和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拜堂成親,也已然行過夫妻之禮,那麼,她隻能甘心做杜平的妻子了。
這是一個常年養在深閨裏的女子的想法。可她又如何能夠自拔?她還是愛著那個銀發白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