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侍郎聽了心中惶恐,趕緊分辯:“承宣布政使司其實與廣州知府衙門並無直接上下級關係,隻不過我想梁知府應該也會賣幾分薄麵?”
“你們都是互通有無的,雖然不是上下級,可這麵子總是要講的。”楊老太爺笑眯眯的捋了捋胡須:“林侍郎,你那小兒子林茂真,好似今年也金榜題名了?”
說起自己的小兒子林茂真,林侍郎不由得眉飛色舞了起來。
他有兩個兒子,大兒子林茂深,小兒子林茂真,兩人自幼便跟著他念書,林茂深敦厚老實些,不及林茂真聰明伶俐,早些年中了個舉人,後來春闈裏失利,名落孫山,不免有些沮喪,林夫人瞧著他年紀也有十八了,趕著給他完了婚。
誰知道完婚以後,林茂深便****耽於閨房之樂,每日裏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將那早課便落下了,他旁敲側擊說過幾次,可林茂深卻不以為然,隻是繼續膩在媳婦屋子裏頭,就連溫書都搬去了內室,
林侍郎不由得喊了林茂深去狠狠責打一頓,勒令他去學堂念書,準備今年再次下場春闈,沒想到林茂深卻因此大病一場,差不多一個月沒有起床,林夫人看了心疼,勸著他道:“各人有各人的命數,你又何必強求?現兒深兒都快要做爹了,還被你這般責罰,以後讓他怎麼有臉去抱他兒子?”
“慈母多敗兒!”林侍郎隻是搖頭,憂鬱得很,大兒子這模樣,看起來是不成了,隻能打發他去吏部報個補缺,等著看看京城各部有沒有科員的空位,好讓他去從九品的小吏混起,看看到頭來能不能混到正七品,再去求個外放。
而二兒子林茂真便不同了,他去年秋闈一舉得中廣東省的頭名解元,今年春闈又得中了,雖然沒有中會元,卻是會試裏的第十五名。林侍郎得知這個消息十分高興,當年他考中榜眼的時候也有二十六歲了,可林茂真今年才十七哪,差不多比他要少十年辰光,這真真是大好前程!
“晚生那犬子,隻不過是僥幸而已。”林侍郎雖然心裏頭高興,可依舊還是要壓製著那份高興勁頭:“哪裏比得上楊老太爺的外孫,一舉奪了會元。”
楊老太爺說到科考之事,還不是在引到自己身上來?林侍郎見著楊老太爺那歡歡喜喜的神色,心中頓時明了。這人年紀大了,就愛聽奉承話兒,特別是旁人讚自己兒孫好,那更是高興得比吃了蜜糖還要甜。
江陵容家的大少爺容嘉懋,早在三年前就已經在鄉試裏高中解元,震驚大周朝野——那時候他還得半年才十二歲,眾人個個交口稱讚,直道江陵容家出了神童。聽人說,那位學政大人放榜那日得知解元的年紀,驚訝得好半日都合不上嘴巴,一直叫著說要複查考卷,是不是將卷子弄錯了,以至於耽誤旁人前程。
本來這考卷乃是絕密,但這事情實在令人難以相信,一個十一歲的少年竟然能中解元,那些同場的考生們,隻覺自己臉上也沒了光彩,故此都支持學政大人核查考卷。
將考卷調來,隻見字跡工整大氣,起承轉合老道,就如積年的老明經,學政大人大驚,又恐有人頂替,細思極恐,著人去喊了容大少爺過去,親自考他,結果應當得體,談古論今,遊刃有餘。
學政大人撫掌歎道:“這江陵容家真不愧世家!竟出了經天緯地之才!”
自此,容大少爺名滿江南。
本以為第二年的春闈,容大少爺會毫無問題,金榜題名,可沒想到進京趕考途中,容大少爺水土不服,半路得了重病,耽擱了些日子,趕到京城的時候已經開考一日,這耽擱一日便等於耽擱三年,好在容大少爺還耽擱得起,隻好又回了江陵。
去年楊老夫人便將容大少爺接到了京城,在京師學堂裏念書,怕的是萬一容大少爺在赴考路上又出什麼意外。今年春闈,容大少爺一舉奪得了會元,再一次讓大周朝野震驚,眾人都知江陵容家出了個俊傑,年方十五便中了會元。
“還不知道會不會中狀元呢,中了狀元便是三元及第了!”有人張著嘴巴呆呆的看著那張金榜,實在不敢相信:“這容大少爺是何等人才,竟然這般厲害!”
“咱們大周又不隻有一個容嘉懋,左右不過是運氣好罷了。明日殿試,皇上會禦筆欽點前三甲,看著他年紀這般小,隻怕是不會點他了。”有人搖頭歎息:“這可真真是可惜了,這般年紀,這般才華,卻不能得中狀元。”
“你又如何得知他不能中狀元?當今聖上肯定隻是看人才,未必還看年紀的不成?”旁邊有人不信:“要不是咱們來賭上一賭,看看究竟容大少爺能不能中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