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給您說,我可以打工,我可以自己掙學費,我可以吃苦,我可以流淚,但是,攢夠了足夠的學費,我要上學。”
說完這一番話,我摔門而出,破舊的屋門砰地一聲響,關上,又自己開了。
我在院子裏給父親再次重複說到:“我要上學,這個月月底,我一定要上學,誰也擋不了。”
說這話的時候,我把衣服甩在背後,好顯示出來我的決絕,說明我的決心。
我知道父親一定是滿麵愁容,他的眼睛裏都是憂鬱。
按說,那個家長不希望孩子學習好,孩子學習好,就有門路,有奔頭,有前途,有“錢程”不是?
好多人提起來自己的孩子學習好,眉飛色舞,唾沫噴湧,如同是錢塘潮。有一個學習好的孩子不容易,就像是沙子中淘金一樣的困難。
我爹可好,我今年成績差一點沒有考上二本,當我拿著三本通知書,回到家裏,我爹看著通知書上麵的書錢雜費,數一數上麵的“0”的個數,一句話:“不行,這個學你不能上。”
完了,一句話把我上大學的道路攔腰截斷。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是那位把中華文化發揚光大的老夫子說出來了。幾千年來,成為中華大國的傳統鐵律。後來又發展到,君叫臣死臣不敢不死,父教子亡子不敢不亡的白色恐怖。
盡管說現在社會,已經是天翻地覆慨而慷,婦女地位提高了,男同誌們嚇孬了;孝子孝子,孝順兒子……
我們家還是延續老傳統家長製,家長一票製。
權力集中絕對化,我連個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三本學院就和我絕交了,比起來當年管寧絕交都利索。
我啥話都沒說,爹金口玉律,口含天憲,說一不二,我還能夠說什麼?說什麼都是白搭。
老爹是這樣指點我的:“你他媽就這一點出息,三本,走個三本你有啥出息,咱家也沒有這一份錢,如果說你想上學,好辦,你給我打工去,掙夠了今年的複習費用,你再去上學。”
我的腦袋瓜子算是轉過來味道了,原來老爹是嫌我窩囊廢,考上一個三本讓他老家丟人了,有點愧對先祖。
還有點在街臨街房麵前張不開嘴,有人問:“老柳,你兒子考上啥大學。”
這不是清華北大,不是南開複旦,讓我老爹無法開口,連我們南河省的河大都不是,你說說這不是給我們老劉家丟臉麼?
我爹說過,我們家那是出過大人物的家族,先是劉邦,後是劉秀,再後來是劉備劉玄德,明朝還有劉伯溫,開國時候,文有劉少奇,武有劉伯承。
尼瑪,這和我們家扯得上關係麼?我又不是那個厚黑學到家的劉玄德,多少代的事情了,非把自己打扮成中山靖王之後,招搖撞騙。
我知道,究其原因,還是一個字:窮,我們家是一窮二白,所有人除了有口飯吃,再也沒有一點錢花。
所以,在我們這三裏五村,別家孩子能夠考上三本,也是鞭炮齊鳴,呼朋喚友,大張旗鼓,誇誇其談。在我家裏就被我爹一句話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