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不僅會凍死人,也會冰封人心。”
“如果我能活著,我就會一直在這座山上,等著那個說這裏的雪很美的女孩。”
“可是我卻隻知道,唯有在這裏,我才能尋到唯一的一絲能夠活下去的希冀,下了山,縱然春暖花開,也無法將我心那如同大雪山一般厚實的雪融化,與其那樣,倒不如與這些雪做伴,尚能落個自在。”
鳳兒,你能明白麼?
玄緩緩閉上了眼。
門扉被砰然撞開,“玄……玄……”
“哐啷……”
所有漆黑的湯藥在鳳兒的腳下炸開了花,一點一點地融入了鳳兒的絨靴,在那沉重的前擺上印染出一副淒慘的雪梅圖,緩緩淡化出令人心痛的墨跡,淡漠了一片空白的心扉,凍透了所有的心跳和呼吸。
“玄……”鳳兒的膝蓋磕在了玄輪椅下,頂著那硬實的杆子,在自己的膝蓋上烙出一條深深的紋路。鳳兒的手顫抖了,緩緩握住了玄蒼白的手,那般沒有生機,那般沒有生命和溫度,沒有了觸覺的手指緩緩撫摸上了他的額角和鬢發,“居然白了一片……”發絲緩緩縈繞上了鳳兒纖細的食指,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宛若鳳兒眼中不斷轉動著的淚水,一點又一點的累積,仿若可以在瞬間便壓垮那脆弱不堪的眼眶,頃刻間便可以決堤,便可以泛濫,“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樣?”冰涼的指尖撫摸過他冰涼的比翼,消瘦的鼻下,已然冰涼。
“鳳兒,就陪我三天好麼?”
“鳳兒,真的不可以麼?”
“你睡吧,我不走,如果你隻想著三天,那麼又有何困難,難的是一直活下去。”
難道他?
不……
“你不是說三天的麼?現在才兩天呀,你騙誰呀,不要裝了,求你了好不好。”鳳兒的臉瞬間便被冰涼的淚水壓淹沒,顏色了被冷風吹傷的臉,刺啦啦的疼,火辣辣的痛,可是,“不要這樣好不好,不要這樣……”聲音在哽咽中嗚咽,在嗚咽中打嗝,在打嗝中顫抖,可是……他依然不動,依然不動絲毫。
顫抖的身子跪在玄的麵前,淚濕的臉埋在他的膝間,泛白的手正緊緊地握住了他的那有些冷硬的手指,為什麼,為什麼,不管我怎麼緊緊握住你,你都不會痛,不會皺眉,不會睜眼,不會開口,為什麼你可以不痛,你可以不皺眉,你可以不睜眼,你可以不開口?而我卻無法不痛苦,無法不眼睜睜地看著你離開,無法不心痛到無法呼吸,你好殘忍,為何人心讓我這般看著你死,為何要狠心讓我接受這般的痛苦?為什麼?!為什麼?!
“啊……哈哈哈……你好殘忍,好殘忍,不,你比魔鬼更殘忍!”鳳兒猛地站起了身,兩眼晃動淚水間更是紅腫地令人心痛,那曲折的指關節似乎已經定型,死死地揪住了自己的胸口,咬住下唇的齒似乎已經無法離開那脆弱不堪的唇瓣,哪怕張口,都會牽起絲絲相連的絲線,“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在懲罰我對不對,懲罰我不愛你,懲罰我欺騙你,懲罰我不要你,懲罰我愛著他,所以你讓我眼睜睜地看著你死,看著你離開,還留下什麼永遠在這裏等我的話,都是廢話,我告訴你,玄,隻要你走了,我就是鏟平著這座山也不會讓你帶在這裏跟雪為伴,你生讓我愧疚於心,死讓我痛苦不堪,偏偏還要這般淡然,你以為你很了不起麼?一走了之,就可以成全自己成全我了麼?我寧願你活著,寧願你不折手段,來搶了我,來呀,你不是喜歡我的麼,怎麼這個時候卻成了懦夫,你這個什麼都不是的懦夫,你要是敢逃,我就一輩子都將你給忘了,永遠不會保留你的一絲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