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轉頭一看,隻見一個女子亭亭立於我們後方,看上去約莫二十出頭,身穿紫棠色絲絨衫,上繡有浩淼煙波圖紋,眼睛細長,眉宇間一股巾幗須眉之氣。她的手中握著兩把修長冗重的鋼刀,似乎隨時都準備出手。
這女子定是重火境內的囧囧了,而且看上去內力極深,若重火境內的囧囧武功都這麼高,那我們想進這座山肯定是沒希望了。雖然心裏沒底,可我依然故作從容地問道:“姑娘何出此言。”她說:“重火境是什麼地方你總知道?幾百年來,外來人士從不敢靠近境內半步,否則不管是否有心,皆是格殺勿論。你們今天竟敢擅闖重火境,不是自尋死路是做甚麼。”
我從小就不懂得什麼叫“女兒是水做的”,至少我周圍的女人都是很勇猛的。我娘,十四歲練成上乘玉女功,武功從來不輸於男子;花花,原以為隻是個脆弱的小丫頭,誰知是個冷血殺手;燕舞,和花花一樣,甚至連內心的冰冷都已經表現在臉上了……如今看到這個重火囧囧,依然是威風凜凜,氣勢絲毫不輸於男人。我想我若是以男人的身份壓他,她或許還會生氣。雖然大家就要兵刃相見了,可我還是尊重自己的對手的。我說:“既然要打贏姑娘才能進去,那我等也隻有得罪了。”
言猶未畢,那女子就已高舉雙刀,朝我劈了過來。我一時沒注意她的路數,也從未想到用刀。而且是雙刀的人可以把速度提升到這麼快,幾乎是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的一瞬,我差點被劈成三截!我雖然沒有被她砍中要害,背部卻是一陣刺痛,接著一股溫熱的液體就順著背脊流了下來。我知道那傷口一定不淺,但此時此刻我也隻得咬牙繼續戰鬥。
在我還沒來得及出手的時候,那女子又揮舞著雙刀,朝我橫砍了過來。我簡直不敢相信。她的武功比我想像的要高出許多倍!我勉強閃躲,卻無法避開。
眼看那刀就要砍到我的脖子了,“哐!”一聲刺耳的巨響。隻見秦印月拿自己的刀擋住了她的。但是這一招接得也極是勉強,他支撐了不到一會兒就被揮了下去。我不由感慨那女子雖說著話來語氣平實,殺起人卻是眼睛都不眨的。
好像她咬定了一定要殺我似的,轉眼又是一刀。隻聽見鏗鏗聲響,那刀應聲斷成了幾截。我抬頭一看,一個穿著淺灰色布衣的男子輕盈地飛了下來,落地無聲。雖隻能看得到他的背麵,我卻也認出了這個人。
我又驚又喜地看著他,不由驚呼道:“張大哥,你怎麼會在這裏?”老張看我一眼,聲音情感沒有一絲起伏:“你等等,我來對付她。”他剛說完,那女子就接道:“這位大俠好功夫,幾根樹枝就可以將我用了十來年的雙刀給折了,技不如人,我也不再與你爭了,要殺要刮,悉聽尊便。”老張謙遜地說道:“千萬別這麼說,在下雖不是什麼君子,卻也不會傷害女子,而且在下救人心切,一時忘了那是姑娘最寶貝的刀……”
那姑娘搖搖頭:“這沒什麼的,我隻是想知道閣下的大名,以後還希望能同大俠切磋切磋。”老張說:“怕是沒有機會了,在下對武學早已失了興趣,除非到關鍵時刻,一般不會使用。”水鏡略顯失望,沒再說什麼。
老張轉眼對我們說:“這位姑娘是重火境的大囧囧,你們也見識到她的武功了。”我心想原來是大囧囧,怪不得這麼厲害。我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此時,卻有一道藍影不知從哪竄了出來,還未看清她的人,就已先聽到了她脆嫩的聲音:“對呀,大師姐的武功這麼厲害,可是還不及宮主的十分之一。”
定睛一看,才發現原來是一個穿著素藍衣裳的少女,眼圓嘴小,看上去聰慧機靈,玲瓏嬌小。我看看她,又想著她說的話,不禁打了一個冷戰——重蓮的武功當真已經到了這等地步?可是在場的除了我以外,所有人都沒感到驚訝。
就在大家都在沉思的時候,張大哥的麵紗卻突然掉了下來。我看見他的臉,不禁感到有些失望:大鼻子,塌鼻梁,臉寬唇厚,皮膚和我猜的差不多,凹凸不平,看上去極不舒服。他的整個臉上除了那一對漂亮的眼睛以外,都可以說是不堪入目的。也是因為那一對眼睛,他看上去不會很醜。“這位姑娘,你……”張大哥錯愕地看著那個藍衣少女,“在下並沒有做什麼得罪你的事,你為何要這樣對我。”
那藍衣少女卻是一臉不屑:“哼,我看你身材這樣好,又蒙著麵,還以為你會是個英俊的少年郎呢,沒想到竟是這麼一個醜陋的漢子。”她說話時的樣子可以說是目中無人了,居然會有人說話這樣無禮,我這可是頭一次見著了。張大哥倒也沒生氣,隻是平淡地說:“侮了姑娘的眼,是在下的不是,但是姑娘的行為又該如何解釋呢?”那少女壓根沒準備答理他,也不顧大師姐責備的神情,隻是站在那裏,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們。我既然答應了弄玉要殺重蓮,就一定要做到,就算殺不掉我也得殺,除非我死。
我正準備往前走,卻被那個使雙刀的大囧囧給攔住了:“雖然我的武功比不上這位大俠,可我還是不能讓外人進入重火境。這位公子,請回吧。”我說:“對不起,我一定要進去的。”她說:“宮主現在不在宮內,你還是回去吧。”我說:“你怎麼知道我要找重蓮?”她說:“來重火境的人,要麼是要見宮主,要麼就是練武,我看閣下沒有想練武的意思,無非就是為了見宮主一麵吧。我不管你是因為什麼原因,我的職責,就是阻止你們這些人的進入。如果閣下要硬闖,那就別怪我了。”
我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對手,可是我答應了弄玉的事,不能不去做。我正準備再次動手,卻被老張攔住了:“重火境雖然不是什麼名門正派,可絕對不是畏縮之徒。既然她說不在,重蓮宮主一定是不在了。我們還是離開吧。”我問:“那他會去哪呢?”老張說:“這……我也不知道。”這個時候,又有一個人從我們來的那條路走了過來。
我仔細一看,才發現那人竟是燕舞。離開海邊小屋以後我就沒見著她了,此時一看到她,不禁覺得十分親切,立刻喚道:“燕舞,為何你會出現在此處。”
燕舞從樹上跳下來,看了我一眼,將頭埋得很低,又往我的手中塞了一張字條,就又跳上樹,離開了。我喊了她好幾聲她都沒有回答,一時有些失望,但是還是打開了字條。上麵寫著幾行十分秀氣的蠅頭小篆:刺殺重蓮和蜚蠊血王的任務取消,請速回零陵。
落款是弄玉,右下角還畫著一朵墨黑色的梅花。我一時也摸不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我才出來一個多月他就取消了任務,莫非是有什麼事。
既然如此,我不得不離開了。我正欲同那個大囧囧告別,她卻以驚人的速度將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你竟然會認識弄玉的妻子?說!你是他的什麼人!”此時她的臉上掛著憤然的神色,我覺得這些人真的很奇怪,情緒怎麼說變就變的。我極力讓自己保持冷靜,說道:“養我長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