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出金沙毒蠍的洞囧,閔樓就頗有興趣地問道:“教主是怎麼推出‘蓮香穀’這個答案的?”弄玉擺擺手:“不過是文字遊戲,不說也罷。”我就一直在想這四句詩,竟忘了自己和弄玉正僵得厲害就脫口而出:“文字遊戲?怎麼解釋?”
弄玉怔怔地看了我一眼,隨後又恢複了以往的表情:“‘杜鵑聲聲杜鵑開’的意思是鳥語花香。‘鳳凰涅盤’指鳳凰從火中重生,指重火境,‘不複再’指的就是不在重火境。‘出水芙蓉朝嬋娟’指對月蓮,‘未在虛無縹緲間’說的是不在虛無縹緲雲間的地方,帶有‘蓮’又在雲間的地方隻有采蓮峰,重火境又有一個重蓮,除了這兩個地方,帶‘蓮’字的也就隻有蓮香穀了,加上前麵有一句鳥語花香,剛好對應了這句話。”
我聽的有些糊塗了,低頭想了好一會才想開:“哦,原來是這般意思。可這樣文縐縐的題練武之人根本沒法解……”但是一說到這,我就沒說下去了——弄玉的臉上竟露出了一絲別有深意的笑容。我心裏直罵他是個白癡,他笑這麼詭秘做甚麼。
這時,閔樓突然哀怨地看著弄玉:“教主,人家也想聽你解答……”弄玉的一下就變回了原來那副棺材臉:“我剛才不是說了麼。”閔樓還是不依不饒地說:“教主那是專門講給溫公子聽的,人家要聽教主講給人家聽的……”一看到他那副故作嬌嫩的樣子,我的背上就像無數螞蟻爬過一樣,汗毛都直豎起來。我看了看天涯和小薰,他們的臉色看上去也不怎麼好看。弄玉冷笑道:“我給你講墨梅銀針是怎麼使用的,你說可好?”閔樓連連擺手,作出心驚狀:“屬下還是自己去琢磨這其中的原理好了。”
看到他那副畏縮的樣子,我一時忍俊不住笑了出來。結果剛好碰上了弄玉的視線。他竟然就這麼毫不避諱地看著我的眼睛。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傷疤,有些慌亂地將頭別了過去。
從沙漠到蓮香穀要經過很長的一段路程,我不知道弄玉去那裏是想做什麼,隻是隨著他們一起前行。沒隔多久就已至冬季,還在半路下起了大雪,我們不得不在到了一個城鎮的時候停下來,在客棧裏歇息幾天。
那幾日弄玉似乎都在房裏和天涯閔樓商議著什麼事。我原本以為是機密大事,後來閔樓說了我才知道,峨嵋派即將舉行武道奪標大賽,已向武林所有門派下了邀請貼,不論正邪皆可參加,每個門派的掌門人都可以帶上五至十個高手參加,最後按門派強弱來排兵器名次。弄玉打算去參加這次奪標大賽,已經在提前做準備了。不過這是他的事,與我無關。
六天過後的清晨,雪終於停了。我從客棧的床上爬起來,走到房門前,發現天還是灰蒙蒙的一片。可我已經沒了睡意。其他人似乎都還沒起來,我穿好衣服,看了看鏡子,撫摸著臉上那道已經愈合卻永遠不會消失的傷疤,歎了一口氣,就朝外麵走去。
我站在客棧的院子中,看著南方最遠處幾家房子冒出的寥寥炊煙,一時失了神。不知道要走多少裏路才是京師。我們將會越過京師,直接到達蓮香穀,也無法看到那個人了。很想對他說一些話。一些無關緊要的話。想說,這段時間的日子過得很平淡,不累,我有了朋友,閔樓和天涯。他們都是很好的人,雖然天涯很沉默,雖然閔樓偶爾耍嘴皮子。我和弄玉也不再鬧矛盾了,和小薰的關係也不錯。你不用擔心我。謝謝你照顧了我那麼久,謝謝你讓我知道人間還有真愛。上次說了那麼多過分的話,對不起。還有,我很想你。一想到你就會覺得痛心。你是不是也會偶爾想起我。雅文。
我看著滿世界白茫茫的雪,輕輕嗬了一口氣,一團團白色的煙霧就這麼從口中飄了出來。我的鼻子涼涼的,我想我的鼻尖現在一定和以前一樣,一挨凍就變得紅紅的了。小二哥看到了我,走過來和我笑著打了個招呼,又匆忙出去招待來吃早飯的客人了。
我跪在地上,用手指輕輕撫過地上的雪,所過之處皆會留下一道小小的坑。我也不顧著手是否冰涼,抓起了一團又一團的雪,堆砌成了一個小孩般大小的雪人。然後拿起地上的兩塊小石子放在它的臉上,就成了它的眼睛。湊過去,對著它親了一下,它立刻有了嘴巴。我開心的笑了,可是皮膚凍成了深紫色,手早就沒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