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蔻穿著簡單大方的通勤裝,站在路邊等公交車。算算時間,距離下一班車開過來剛好十分鍾。她昨天是第一次做公交車回家,轉了兩次車,總共耗時一小時四十七分二十九秒。
想到以後每天上班也是如此,她真的分外同情自己。
本來她是開著家裏那輛舊得叮當響的SUV上班的,不過前幾天她第一天上班就出師不利,險些跟人家追尾,嚇得程媽當機立斷地沒收了車鑰匙。
程蔻淪落到每天擠公車上下班,早晨六點左右和晚上五點多的車裏充滿了跟她一樣的上班族,女士大多衣著光鮮亮麗,男士也是西裝革履。可偏偏這樣的一群人,卻要像沙丁魚一樣擠在一起,不用借助於任何物體就能穩穩立於車廂內,簡直苦不堪言。
不過也是程蔻自己作死,對外她一直堅稱那場未發生的車禍是因為起床太早的困倦所至,連自己的父母都瞞下了。其實隻有她自己知道,她僅僅是餘光掃過街邊停著的一輛白色寶馬中接聽電話那人的身影,就恍了心神,差點撞到前車車尾上去。
程蔻並不確定那人是否就是她思慕已久的蘇衍,隻不過單單一個相似的側臉,就能左右她至此。
從高一開始,程蔻暗戀蘇衍,至今已經十年。
連她都驚訝於自己的長情,一個她知之不詳的鄰班同學,其間更是有七年未曾見過,即便這樣,她心中那個沉默清俊的身影也從未淡去。
程蔻這幾天在路過那條街時特意探頭在街邊尋找那輛白色的汽車,均是未果,想來那天隻是湊巧停在那裏。她起了放棄的心思,卻不想這天幸運值極高,真的讓她遇上了。
兩車相錯不過十幾秒,這次程蔻睜大了眼睛,先是注意到了拿著手機的那隻手,十指纖長,骨節分明。然後視線移到他猶如繁星點綴的雙眸,再驚覺那其下隱藏的森冷怒意。
未等程蔻看個分明,公交車已經把靜止不動的寶馬甩下一段距離,任憑她再怎麼努力也看不清晰了。
蘇衍坐在駕駛位,從搖下的車窗吹進來的溫暖微風絲毫不能化解他的餘怒。但他畢竟是蘇衍,從小教養出的氣度讓他此時還能維持住表麵上的平靜。
電話彼端那人不知說了什麼,蘇衍怒極反笑,慢條斯理地說,“如你所願,秦杉,你好自為之。”
不欲聽對方繼續解釋,蘇衍惜字如金,“掛了。”
然後便把手機拋向副駕駛座椅,不再管那震天的鈴聲。深呼一口氣後,他從西裝口袋裏麵摸出一個寶藍色的絲絨盒子,皺了皺眉,丟到後排座位上,眼不見為淨。
程蔻一路上都在想蘇衍剛剛那副模樣,印象裏的蘇衍一直都是淡然的,不常露出笑容,待人溫和有禮,在同學中卻有極大威望。他們羨慕他也佩服他,故不會跟他特別親近,他也總是獨來獨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