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妍進了院子,這是一個單層的院子,三間正房,兩間耳房,東西廂房各三間,院子裏有一口井,井邊還有竹竿搭的架子,種著扁豆。
“大嫂,貴姓?”
“小婦人娘家姓文,夫家姓聶,街坊都管小婦人叫文大嫂。”看到雍妍態度和藹,文大嫂著實鬆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也不那麼僵硬了。
雍妍笑道:“文大嫂,這院子收拾得真幹淨。”
“還好,官爺,請坐。”文大嫂端了一碗糖水出來,“官爺,我們家沒有茶水,請官爺將就一下,喝一碗糖水吧,這是蜂蜜水,小婦人娘家是養蜂的。”
雍妍站起來雙手接過,“文大嫂,真是不好意思,多謝了。”
雍妍喝了一口,笑道:“真甜。”
文大嫂倒不好意思起來,呐呐道:“官爺還真是客氣了。”
“文大嫂,你家裏有幾口人?”
“小婦人有三個兒子,一個兒子成親單獨過,還有兩個兒子,跟著我們過,如今都十好幾了,所以,跟著他爹打井過活,這今陽縣,這打井的,我們家數頭份,這城裏城外,不管有錢沒錢,都願意找我們文家打井。”文大嫂的言語中不無得意,在這小縣城裏,大富大貴的人家,他們比不了,可是像他們這樣靠著手藝吃飯的,他們家現在的日子,算是頭一份了。
“文大嫂,你公婆是何時去世的?”
文大嫂聽到她這麼一問,臉上浮起悲哀,“原本,公婆帶著小姑在這裏過活,誰知道,小姑跟人私奔了,公婆覺得丟人,又急又氣,前後腳就走了,算起來,也有十年了。”
“十年?”這個數字,令雍妍非常敏感。
“是啊,我們那時候還在鄉下,公公他在城裏賣果子,小姑和婆婆在家繡花,日子還算過得去,誰知道,小姑在廟裏上了幾次香之後,就不見了人影,她的衣服,鞋子,還有公婆積攢的銀兩也不見了,公婆覺得丟人又窩心,然後就病倒了,哎,這麼多年了,也不見小姑回來一次,好狠心呐!”文大嫂咬牙切齒的感慨著。
又是一個不見蹤影的,雍妍隱隱覺得,這家女兒的失蹤,應該和胡小姐的失蹤有某種聯係。
“文大嫂,你的小姑一定是個如花似玉的美貌女子。”
文大嫂一拍自己的大腿,“官爺,您可真是神了,不是小婦人吹牛,我這小姑,可是這城裏城外的頭一份。”她歎了一聲,“隻可惜,這孩子自己不爭氣,不知道有多少大戶人家想要娶她,連沈老爺的公子都想娶她呢,結果呢,人家沈公子現在都五個孩子了,小妾都三了,各個穿金戴銀的,當初,沈公子可是說,要娶她做正房呢。”
雍妍失笑,看來,並非隻有他們那兒的人想嫁給富二代。
“官爺,還喝嗎?”
“不了,大嫂,謝謝你。”雍妍站了起來,她想,既然這家人搬過來沒幾年,那她也得不到什麼有用的信息了,不過,這家小姑的失蹤,倒是不尋常。
走出聶家,文大嫂停在門檻內,雍妍向後看了看,問了一句,“文大嫂,這後邊的人你認識嗎?”
文大嫂搖頭,“除了我們家,這條巷子裏住的都是靠著寺廟生活的窮苦人,一個院子,興許住著幾戶甚至十幾戶人家,而且,今天你住明天我來的,亂著呢。”文大嫂的口吻不無得意和輕蔑,尋常百姓家,要求並不高,隻要有房子住,有吃有穿,就滿足了。
雍妍還是準備到後麵幾家走一走。
從胡家出來的秦浩然追上雍妍,“你怎麼亂跑?”
“我隻是想多走一走。”
“可有查到線索?”
雍妍搖頭,沒有確定的事情,她不會講,在她看來,秦浩然就是一個平庸之輩。
秦浩然陪著她進了第三個院子,院子裏泥水遍地,臭氣熏天,還有幾個孩子故意去水窪裏踩著玩兒,他們的母親追在孩子身後,揚著手叫罵。
秦浩然皺起了眉頭。
上前拽了拽雍妍,“走吧,太臭了。”
雍妍輕蔑地看了他一眼,“你在外邊等我!”比這更惡劣的環境,她都沒有嫌棄過,這種百姓的大雜院,又算得了什麼。
“你!”秦浩然氣得說不出話來,她怎麼就那麼看不上自己,這不是為她好嗎,從前遇到這種事情,都是屬下跑去問,現在倒好,自己成了跟班不說,還招人不待見。
雍妍掃了一眼漠視他們出現的眾人,走向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他正在磨菜刀。
“這位大哥,我想問一下,你是何時住到這裏來的?”
磨刀的漢子終於抬起頭,看了一眼雍妍,又看向她身後的秦浩然,忙惶恐的站起身,驚覺自己手裏還拎著菜刀,又趕緊放下,“秦大人,官爺……”
秦浩然還是沒有想起來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