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鬧騰騰一上午過去了,張四丫想與其這時候趕去學校上課,不如留下來幫家裏幹點活。文秀雲怕她耽誤學習,可又心疼四丫來回折騰,索性就答應了。
母女三人進了院門,文秀雲先張羅著做飯。其實他家一天隻吃兩頓飯,因為大早起就和李寡婦嗆嗆起來,文秀雲和大丫都沒來得及吃,四丫的早飯都是包兩個幹饃饃到學校裏再吃,今天鬧這一出四丫肯定也沒吃上飯呢,家裏的活不輕省,她抗的住孩子們可扛不住。
“昨晚上還剩半盆子燉土豆,我再蒸兩塊紅薯給你們姐倆吃……奧對了,四丫去問你奶奶吃不吃,吃的話我就再熬點稀飯。”文秀雲聲音有些發虛,她從來不得婆婆的喜歡,今又和李寡婦吵這一通耽誤了半天工夫,以婆婆的性子肯定要數落得她骨頭不疼肉疼,她唯一的應對方法就是盡量躲著,實在躲不過就幹脆用沉默來迎接婆婆的怒火。而四丫和她截然相反,在這個家裏除了丈夫來福就隻有四丫最得婆婆的疼愛,尤其這一個月來四丫變得能說會道,更得婆婆歡心,就連二丫能繼續讀書的事情都是二丫說動婆婆同意的,所以她讓四丫去問,也是希望四丫可以就勢平息婆婆怒火的意思。
廚房狹小且采光不好,除了一個大灶台一個破舊的長方木桌和桌子上擺的碗筷一應器具再無其他。
文秀雲從桌子底下的麻袋裏掏出兩個紅薯,蹲在桌腳邊的瓷盆裏清洗,不再吭聲。大丫忙著生火並不插嘴,她一向是有些木訥的,性子像極了母親。兩個女人都不顧自己身上的狼狽機械的幹著活,因怕自己“惹了麻煩”而擔心被家中的女主人責罵,所以身影顯得有些畏縮。而這兩個女人卻是家裏最主要的勞動力,為這個家付出最多最不該受苛待的兩個人。
張四丫站在廚房門口,一股巨大的酸楚和恐懼湧上她的心頭,她同情這兩個女人也怕日久天長自己被同化。
不,絕對不可能!
張四丫攥緊拳頭,第一次用嚴肅的態度麵對自己的困境。她是張四丫,無關性別,無關任何外界因素,她必須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資源,活的風生水起!
“您放心,我去喊奶奶,一準讓她老人家高高興興的來吃飯。”
四丫話音剛落,耳朵便被一隻蒼老幹癟的手狠狠擰住,緊接著身子被拽退幾步,一個黑瘦略微駝背的老太太穿著身破粗布衣裳堵在廚房門口,刻薄的話瞬間填滿了小廚房。
“一天到晚的惹事生非,我老張家上輩子辦了什麼喪盡天良的事兒把你娶進門!當初要不是你臭不要臉勾搭來福,何家大丫頭寶鳳兒早是我的兒媳婦了!人寶鳳兒幹活生娃哪樣不比你強?人家還管的住男人,看現在大壯讓寶鳳兒調教的多出息!你再看看你!”張老太太看著兒媳婦默不作聲的窩囊樣兒更窩火,罵道:“啐!你還有臉吃晌午飯,地裏活幹了嗎?紙盒子糊了嗎?麻繩打了嗎?吃吃吃就知道吃,來福怎麼就娶了你這個懶娘們進門!還生了這麼多的賠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