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末,貧困地區的縣城和三年前比起來沒有絲毫變化。因為沒有什麼娛樂項目,這時候的家庭一般都早早休息。尤其到了晚上十點,大街上的路燈都熄了,整座縣城馬上陷入寂靜。
四喜胡同裏的一家住戶卻是有所不同,路燈一熄,鄭大夫診所門前的燈馬上亮起,帶著斑駁鏽跡的鐵拉門緊鎖,裏麵的木門掏出個小窗口開著,上掛一個鐵鈴鐺,為的是方便來人叫門。
“陳叔叔,就是這裏了。”
陳誌權把車停在鄭大夫診所門口,轉頭對四丫道:“你去叫門,看你進去我們再走。”
四丫沒急著下車,笑道:“謝謝陳叔叔,謝謝毛阿姨。一路上麻煩你們啦。你們明天下午再出發,我請你們吃頓飯,你們嚐嚐我的手藝到底能不能和酒店的大廚比。”
大丫家住不下這麼多人,就是能住下,他們幾個和四丫非親非故,也不好跟家人解釋。好在沒等四丫為難,令海洋就說他們去住縣城招待所。
既然住不好跟家人解釋,請送自己回家的“同學”一家子吃頓飯卻是應當的。四丫一路上受陳誌權、毛阿姨的照顧,臨行前肯定要請人家到家裏吃頓飯略表心意。
陳誌權身有要務,婉拒道:“不了,我們不好出來太久,得盡早回去。”
毛阿姨一路上看下來見這裏要什麼沒什麼,也不願意多做停留,附和道:“好孩子,你的心意我們領了,以後有機會再嚐你的手藝。”
“那好,明天你們幾點出發?我去送你們。”四丫爽快道。
“大概八九點鍾吧。”陳誌權看向令海洋,見他沒有參與意見的意思,就自己掂量個時間出來。
“行,明天招待所見。”
四丫話音剛落,令海洋已拎著她的三大包行李下了車。她知道他這是有話要說,也利落的打開車門跟了下去。
門燈的照明範圍有限,令海洋偏偏站在光線以外等著四丫。
沉默會不見令海洋開口,四丫不想再耗下去,沒好氣道:“令海洋,你回去的路上給我老老實實的,不許惹事。其他的事等我回京城,我們從長計議,不許你再單獨行動……唔!”
還沒嘮叨完,四丫就被令海洋扯進懷裏,用力吻住。
這個吻仍然青澀,但極盡溫柔。
四丫的手不自覺勾住令海洋的脖子,任其索取。
“嗯……”
一吻結束,令海洋退開些,吮了又吮甘甜的唇瓣,捏著四丫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在黑夜中探索她的眼眸。
“你是不是還欠我一句話?嗯?”
他的聲音低沉暗啞,磁性十足,誘惑著四丫把他們的關係蓋章定論。
拖延、逃避沒有任何用處,令海洋也不允許她拖延、逃避,張四丫清楚的很。而且感情上的曖昧是她所不屑的,所以承認吧,她對令海洋動了心。即使深知他們之間家世背景的鴻溝無法跨越,沒有未來可言,她也無所謂了。
不是有句話叫不在乎天長地久,隻在乎曾經擁有嗎?
上輩子她感情錯付,與人渣糾纏大半輩子,活的依然風生水起。這輩子她遇到了值得的人,那還有什麼好顧慮的?
最差的結局是令海洋結婚了,新娘不是她。可這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她又不是那種沒了感情就要死要活的女人,無非落個好聚好散罷了。
四丫踮起腳尖在令海洋耳邊輕輕吐出三個字,“先欠著。”
這不是令海洋想要的那三個字,可也足夠他欣喜若狂。
細細碎碎的吻落在四丫眼睛、鼻尖、唇瓣上,他親密的稱呼她嬌嬌,“欠的越久,還的越多,小心債台高築,下輩子都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