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明月高掛。清風拂過草叢發出簌簌聲,不時夾雜著幾聲蟲鳴。
縣城招待所大樓後身,一個黑影佝僂著腰摸到某個窗戶下麵,借著月光迅速打量四下情況,確定無誤後從破舊的粗布褂子裏摸出一把小鋸尺。
鋸尺沿著窗戶縫插進去,輕輕的左右晃動,眼看插銷馬上就要被撥開,黑影肩膀一陣劇痛,不由得甩脫手,緊接著反身掃出一腿。
這一腿毫無阻力,黑影心中一沉,又踢出第二腿,將將碰到個人,力道卻是不足以將來人怎樣。
雖然隻是倉促間的交手,那來人似乎察覺到黑影身手不凡,於是避開正麵交鋒,飛速致其身後以肘做刃直接砍向黑影後頸。
若是平時黑影肯定能躲開這一擊,奈何他現下有傷在身,還有致命的弱點綁在腰腹處,那來人又實在狡猾故意引他到有光亮的地方而自己躲在暗處,讓他反擊都無從下手。
或許這就是命。
危急時刻,黑影一邊自嘲一邊彎腰護住腰腹。
“嗚啊……嗚啊啊……”
淩厲的掌風因微乎其微的嬰兒啼哭聲驟然停下,那來人並未因此放過黑影,而是一腳踢在黑影腿彎處,迫使其跪倒在地,一手扼住黑影手腕反擰到背後,直把他的頭抵在地上,另一手撩開破舊不堪臭氣熏天的褂子,利落的將一團軟乎乎拎了出來。
“誰的孩子。”
那來人話一出口,黑影聽其聲驚覺出手這般狠辣的人竟還是個少年,心中頓生不甘。
“撿、撿的,在……”
未等黑影答完,腰眼處被猛踢一記,痛得他眼前發黑。
“看在這個小東西的麵子上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可不要連累他。”
少年語調溫和,說出的話如同寒冰刺骨。
黑影本就是亡命徒,怎會不知少年這番話不是威脅而是陳述事實。想自己在這世上橫行作惡無數,如今也嚐到這種滋味兒了,隻道一切都是因果報應!可若是他在這世上沒有親生骨肉,怎樣也能死的體麵些……
“這是我家小子平安,今年剛滿一歲。求您高抬貴手,繞他一條賤命。把他扔在這裏就行,由他自生自滅,求您了,我給您磕頭了。”說著不住將頭磕向地麵。
令海洋眉頭微鬆,明知故問,道:“你來找誰。”
“張四丫,小王村的張四丫。我不是來害人的,我和張四丫是……是過命的交情!是患難之交!”
“喔?”
“我叫亮子,也是小王村的,身上背了二十幾條命案,您現在解決了我或是把我送到公安局吃槍子兒都成,我該死的人了斷然不會跟您說瞎話,也沒有說瞎話的必要!”感覺到背上的力道加重,亮子識相的把自己的背景交待清楚。
“亮、子。”令海洋又看向手中的嬰兒,問:“你帶著孩子找張四丫做什麼。”
“托孤。”
“你憑什麼要她幫你。”
“我說了,我們是過命的交情。當年有人雇我殺她,我放了她一命,還把她送到家人身邊。本也沒想著要她報答,隻是形勢逼人,不得已我才帶著孩子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