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廚房,從冰箱裏取出兩瓶啤酒,小葉光著腳站在地上,做著最後的努力。
“阿輝,我陪你好不好……”
酒瓶放在茶幾上,許輝抬眼,那平靜的眼神無形之中在說著——
你怎麼還在這裏?
小葉垂頭,緩緩踱步到門口,彎腰穿上高跟涼鞋。
臨走之前,小葉的手扶在門上,轉頭看許輝。許輝坐在沙發裏,隨手開了一瓶酒,半點回頭的意思都沒有。
門輕輕關上,許輝穩定心情,深深呼吸。
吐出氣的時候,他看到桌子角上一個小小的玩具,藍色的哆啦A夢。
許輝的手停頓了一瞬,而後握著瓶身,仰頭飲下。
北方的夏夜,風吹著樹葉,輕舞飛揚。
白璐接許輝的電話時,剛好做完一套題,十一點半。
她拿著手機來到窗戶邊。
她的宿舍在二樓,向南的窗戶外麵有三棵桃樹,窗台上很容易積滿被風吹下的殘花。
夏日炎熱,白璐開著窗戶通風,紗窗上沾著幾片花瓣,她用手輕輕彈開。
“喂?”
電話裏沒有人說話,隻有濃重的呼吸聲。
“許輝?”
夜太靜,靜得時間都開始綿長。
不知過了多久,電話裏才緩緩地傳來一聲嗯。
他隻一開口,白璐就聽出他醉了。
是很醉很醉。
“你喝酒了。”
許輝的思維比平日慢了許多,半天過去,又低沉地嗯了一聲。
“為什麼喝酒?”
“我願意。”
“哦。”
白璐靜了一會,說:“你做什麼事都是憑願意麼?”
許輝又嗯了一聲。
白璐:“沒人怪過你麼?”
這次許輝停頓的時間有點長,隨後滿不在意地說:“怪又怎麼樣?”他嘴直對著話筒,粗糙的酒氣幾乎順著手機傳了過來。
“我又不在乎。”許輝又說,“……我不在乎。”
他慢慢進入了自己的世界,忘了白璐,忘了手機,忘了自己還在打電話。
“怪我,誰都怪我……怪我的人多了去了,跟我有什麼關係,他們願意做什麼是他們自己的事,出什麼事也都是他們自找的,都跟我沒關係……”
“跟我無關,誰也別想怪我……”
白璐握著手機,看見一隻小小的飛蟲被屋裏的燈光吸引,鑽進紗窗孔裏,掙紮著出不來。
許輝在電話裏絮絮叨叨,語無倫次。
過了一會,白璐停下思索,輕聲說了句。
“許輝,你是哭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