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阿姨歎口氣,說:“真是壞到家了!小婕,要我說你就的盯準許正鋼,最好就自己再生一個,到最後一分錢都別給他!讓他知道報應!哎……你這麼善良,老天不長眼,好心沒好報喲。小恒多好的孩子,聰明可愛的。”
空蕩的別墅裏,哭聲近乎瘋癲。
他跑了太遠。
出了院子,出了小區,跑出去整整兩條街才停下。
渾身都是汗,嗓子幹澀無比。
小賣店,許輝抽了一瓶水,扔下錢就走,後麵老板使勁喊他,“找錢啊!找錢!”聽都沒聽見,大步離開。
一瓶農夫山泉賣了一百塊錢,老板樂得嘴角咧到耳根。
許輝在路邊灌了整整一瓶水,喝了一半,倒了一半,衣服濕透,可身上還是燙的。
空瓶扔到一旁,許輝狠狠地抹了一把臉。
臉上很濕,不知是水還是其他。
十幾分鍾過去了。
濕了的襯衫被晚風一吹,緊貼在皮膚上,在夜幕之下,他看起來更為單薄了。
許輝坐在馬路沿上,雙手按住自己的頭,緊緊的。
汗散盡,他開始感覺到冷了。
白璐在睡夢中被吵醒。
後半夜了,她從電話裏嗅到了公路的氣息。
他說話上氣不接下氣,語調偏移。
“到底為什麼……”
白璐迷迷蒙蒙,“什麼?”
“你到底為什麼那麼說我,你憑什麼那麼說我……”
白璐剛醒,無法適應突如其來的光亮,皺著眉頭閉上眼睛。
許輝聲線顫抖,好像比她更為迷茫。
“到底為什麼跟我說那些話?”
白璐靜默一會,說:“對不起。”
“誰讓你跟我道歉……”
“那要怎麼樣。”
要怎麼樣?
他也不知道要怎麼樣。
白璐在沉默間隙看了一眼時間,兩點半。
他還站在大街上吹風。
聽筒裏的呼吸聲漸重,白璐低聲說:“你要是不喜歡我說的那些,就當我沒說過吧。”
她險些聽到了他的磨牙聲。
千磨萬轉後,許輝泄了氣,低聲罵了一句:“都他媽怪你。”
“什麼?”
“都怪你……”許輝說著,比起埋怨,聽著更像是走投無路時的賴皮。
白璐頭昏沉,她也不想追究許輝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她簡單地將之歸結為上次不隨心的談話造成的後遺症。
“對不起。”她不想動腦,夜晚想太多,她會容易睡不著覺。明天有周測,她不想為了許輝的電話耗費心神。
許輝怪罪了一通,白璐一次又一次地道歉。
昏昏欲睡的聲音讓白璐顯得格外的輕柔,飽含誠意。
“算了……”許輝的語氣終於恢複正常,隻剩下疲憊。
“也沒什麼……我都習慣了。”
白璐閉著眼睛,慢慢失去意識,完全聽不到許輝說了什麼。
電話裏隻剩下許輝一個人自言自語。
“其實,我本來也想問問……我好久沒有見過他了……”
他變得太脆弱。
“我不敢見他……”
“上次我偷偷去了一次,他就剩下那麼一點了,渾身肌肉都抽在一起。”
“他跟以前完全不一樣。”
“你說他醒了還能不能變回原來的樣子……”
“白鷺……”
風鼓吹著,掩蓋他不堪一擊的聲音。
“我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