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公平而強力,陽光之下,所有關於痛恨不滿的複雜情緒都慢慢淡化了。
人的感官變得直白簡單。
寂靜的午後,孤單清俊的少年。
白璐第一次,在上課的教室裏回複他的信息。
“你在幹什麼?”
許輝可能完全沒有料到白璐會回複他的消息,連著發了一串問號。
白璐:“……”
短信下一秒又發來一條。
“哦,你看到了啊。”
白璐有點脫力地想笑。
“看到了。”
又安靜了。
上課鈴馬上要響起,就在白璐打算收起手機的時候,許輝又發來一條。
“周日忙不忙,能出來麼?”
鈴聲響起,英語老師的矮跟鞋踩在走廊照樣是咚咚咚的聲響。
白璐手指飛快,打出一個字,然後關了手機。
吳瀚文轉頭一刻,剛好看見她將手機放回書包,嘴唇蠕動,卻也沒有說出什麼來。
周日早上,白璐給家裏打電話,告訴媽媽今天下午不回家了。媽媽隻當是學校功課忙,並沒有在意,隻囑咐了她幾句多注意身體,不要太累。
中午上完自習,白璐收拾書包。
“下午要不要去圖書館?”吳瀚文問她。
白璐回頭,“你不是都報送了。”
吳瀚文:“哎,老話怎麼講,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切記不能取得一點點成績後就驕傲自滿。”
白璐:“你應該報個師範類院校,當老師的材料。”
吳瀚文又胡侃幾句,白璐的書包收拾好了。
他終於問:“去哪兒?是回家嗎?”
白璐笑了笑,沒有回答吳瀚文的問題,道了句再見,離開教室。
到許輝家的時候是下午一點多,明明是豔陽好天氣,許輝家的窗簾卻全部拉了起來。
窗簾是最厚重的材質,兩側一蓋,屋裏暗了許多。
依舊什麼都看得清楚,隻是屋裏的東西都像是加了一道淡紅色的蒙版。
“怎麼不拉開窗簾。”白璐問。
“太曬了,晃眼睛。”
“你是見光死麼?”
“是呀。”
許輝或許又熬夜了,眼圈很黑,眼皮往下耷,半睡半醒。
他穿著寬大的半袖衣服,收腿的八分褲,夏天的打扮,光著腳躺在沙發上。
他從開了門之後回到屋裏就沒動過地方,哦不,他把白璐拉到中間的沙發上坐著,然後人就又躺下了。
白璐貼著沙發邊坐下,身後就是手長腳長的許輝。
“你幾點睡的?”白璐問。
許輝迷迷糊糊地說:“五點吧……”
“晚上還是早上?”
“早上……”
白璐挑挑眉,沒有說話。
許輝動了動。
他們坐得太近,近到他每個動作,都好像貼著白璐一樣。
“你叫我來幹什麼?”
“看電影。”
許輝翻了個身,從茶幾底下抽出一個小箱子,打開,裏麵是各種各樣的電影碟片。
有點出乎白璐意料,許輝的電影都是正版,看封麵上的印刷,是在中心圖書城買的。
電影涵蓋很多,中國的、外國的、愛情片、戰爭片、科幻片、驚悚片……
粗略估算一下,大概要有近百部電影。
對於一個高中生來說,這不是一筆小錢。
許輝把電影按照類別區分開,想找什麼十分方便。
他生活得並不含糊……白璐想,事實上,他比很多同齡人生活得細致許多。
白璐無意識地翻著電影,手忽然停住了。
許輝看似半睡半醒,但白璐一停,他的目光就轉了過來。
“哦,《黃海》……”許輝聲音鬆散,“你還記得麼?那天沒有看全,我去店裏買來了。”
她當然記得。
白璐輕輕嗯了一聲,就要把片子翻過去。
手忽然被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