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死的。”白璐頭垂著,“他弟弟。”
孫玉河皺眉,“跟你有什——”
白璐轉過身來,孫玉河戛然而止。
白璐凝視著他,那種表情讓孫玉河覺得,她的話遠比他要說的重要得多。
“是不是去年冬天。”
孫玉河愣住。
白璐還看著他,“去年冬天,十二月七號。”
孫玉河的眼睛睜大了,“你怎麼——”
白璐沒等他說完,已經驗證了答案,她輕輕點著頭,自言自語似地說著。
“我知道了,謝謝你……”
孫玉河根本來不及再問,白璐已經拿著東西走了。他隻趕得上跑到走廊裏,對她喊:“你別找許輝了!聽見沒有!”
這次,白璐沒有應答。
九月的杭州,蒸爐一樣。白璐從大廈裏出來的一刻,頭暈眼花,身上出滿了虛汗。
可她並沒有感覺到熱。
相反,她眼前是另外一番景象。
杭州的冬,屋裏屋外一樣冷。
白璐怕熱不怕冷,冬季裏穿得也不多,隻是脖子上為了一條厚厚的圍巾,顯得有點笨重。
大清早,她跟隨著上課的大部隊,往教學區走。
風呼呼地吹,人也懶得說話。
十二月份,已經進入期末複習階段,老師每天飛速地劃著知識點和考試範圍,學生們上課熱情空前高漲。
走到操場和體育館中間的地方,白璐的手機響了。
她拿出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地點顯示是廣州。
接通後,手機裏一直沒人說話,白璐連續問了好幾句也沒有問出什麼。
在她以為是惡作劇準備掛斷電話的時候,她好像聽到手機裏的一聲呼吸。
事後回憶,她也分不清那到底是誰的呼吸,或者幹脆是風聲。隻是那個瞬間,她被一聲似幻似真的呼吸拉住了。
那一通無聲的電話,打了半個小時。
白璐也不知道自己當時如何考慮,沒有上早課,躲在體育館裏,靜靜地過完這半小時,直到對方掛斷電話。
她也沒有再打回去。
腳像釘在地上一樣,豔陽炙烤,白璐手腳顫抖。
心底兩股力量在拉扯,最後竟然掙紮出撕裂般的感覺。
一萬個聲音在耳邊咆哮,走!快走快走!不要管!這比任何一次都要艱難,插手是活受罪!
隻有一個聲音,在心底輕輕對她講——回去,幫幫他,求你了。
白璐細細分辨,聽出那是兩年前的自己。
她試著往街道外麵走一步,剛剛踏出,眼淚盈眶。
那個聲音還在說著——
白璐,他在向你求救。
你聽見了麼。
電梯直達十二層,樓道裏安安靜靜。
她拿出手機,垂在身側,連屏幕都沒有看,快速撥出十一位號碼。
按了通話鍵,白璐順著走廊前行。
為了不錯過任何聲響,連呼吸都屏住了。
她不知道他換沒換號碼,不知道他關沒關手機。她也不知道他會以什麼樣的態度出現。
對於朦朧的一切,她隻能猜謎、試驗。
把焦慮和不安狠狠壓住,不停地對自己說——
白璐,再挺一挺。
強烈的預示感告訴她,若不對那通電話做出回饋,她的心將永無寧日。
下一秒,鈴聲響起。
走都不用走,就在身旁的房間。
白璐轉身之際,鈴聲斷了,被屋裏人掐斷的。
“許輝。”
隔著一道門,白璐開口:“你在裏麵麼?”
沒有人回應。
“我們談談。”
依舊沒有人回應。
白璐低聲說:“周三,晚上七點,我在廣場後麵的噴水池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