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機會試試吧。”他淡淡地說。
其實他沒好意思告訴她,何止溫牛奶,給他逼急了的時候他真的連孫玉河給他選的那首糟心的《搖籃曲》都試過了。
“不要急。”白璐看著他。
“嗯。”不過說起來,現在真的比之前要好了。
他看向窗外。
自己的身體在慢慢恢複,他自己知道。
這種身體漸漸有力,頭腦也漸漸清晰的感覺很好,好到無法形容。
太陽一點一點爬上高空。
他張開手。
白璐瞬間就察覺到了。
他還看著外麵,身姿未動,隻是放在腿上的右手掌心向上,輕輕張開了。
這個畫麵似曾相識。
“想要什麼,想喝水?”
許輝淡淡轉頭,冷眼看著她,“還裝?”
白璐終於笑出來,把手伸了過去。
他很瘦,但手掌卻異常得幹燥溫和,修長的手指將她輕輕握住,包了一整個。
這種圓滿讓他們兩人一同安心。
許輝安心的表現很直接——他漸漸入眠。
白璐看著他,看得久了,覺得這些年不管心理和身體情況如何,他的睡顏好像從來沒有變過。
又過了一陣,後麵一起來的夥伴們的興奮勁都過得差不多了,都開始睡覺。
車裏安靜了下來。
許輝這一覺難得的睡了兩個小時,醒來的時候臉色稍顯蒼白。
“暈車?”
白璐把暈車袋打開,“想吐麼?”
許輝擰著眉頭撥開她的手,有點無力地說:“……別惡心我。”
“你不要在這潔癖,想吐就吐出來。”
許輝還是搖頭,白璐把袋子放回去,又說:“不過你也沒吃什麼東西,估計吐也吐不出來。”
她把包打開,拿出小瓶風油精。
“擦一擦,可能會好一點。”
許輝盯著她手裏的東西,眉頭依舊擰著。“你連這也帶?”
“怕有人暈車,或者被蚊子咬。”
許輝背靠著窗戶,側對白璐,“這種東西沒用,你還不如直接給我帶點暈車藥。”
白璐看著他,又一翻包,一盒暈車藥拿在手裏。
許輝:“……”
“不過你不能吃。”白璐把藥放回包,“這種藥有鎮定作用,你本來血壓就低,會很難受的。”
許輝盯了她半天,最後啞口無言地點點頭。
“要擦風油精麼?”
“不了。”許輝在有限的空間裏舒展了一下身體,“味道太大,全車都能聞到。我剛睡醒就這樣,沒什麼大事,一會就好了。”
這種如影隨形的教養讓白璐覺得他有點可愛。
風油精收起來。
又行駛了一個多小時,終於到達目的地。
下車便聞到被風卷來的海潮味,衝淡了所有疲憊。
“啊……”皮姐伸了個懶腰,忍不住嚷道:“好棒啊!”
順著道路,所有來此旅行的遊客都在往碼頭走,路旁已經有很多小商販在賣水果和紀念品。
碼頭邊,人越發多了起來,各個旅行團的旗子一個比一個舉得高。
今日陰天,沒有耀眼的陽光,山海都呈現出淡淡的赭石色,仿佛畫間。
皮姐雙手抬起,擋在額頭旁,眺望遠方,禁不住吟了一句詩——
“忽聞海上有仙山,山在虛無縹緲間!”
豆芽一直在她身邊,聽了之後笑著說:“那不是這座啦。”
皮姐扭頭,“對了,你是文科生吧,你來一句!”
豆芽想了半天,說:“古代的我記不住了,近代的話康有為寫過——‘觀音過此不肯去,海上仙山湧普陀。’”
皮姐大笑,“不錯不錯!”
東海舟山一座島,海天佛國觀音鄉。
海風猛勁,山野清寧。
渡輪載了滿滿的乘客,蕩漾在汪洋之中,機輪嗡鳴,慢悠悠地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