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初辭緊緊地坐在馬車邊緣,而男人坐在最裏麵,手指撚著鮮紅的珠子,似乎是在閉目養神。
片刻過後,初辭掀開車簾:“停車!”
陸燼璃幽幽的睜開眼。
車夫連頭也不回,隻給她一個後腦勺,置若罔聞。
“停車!”
“別喊了。”
身後的人慵懶的道:“他隻聽我的話。”
私下裏,他對自己的稱呼,從臣,到了我。
薄初辭難以忽視這細節上的變化,鍥而不舍環顧四周,掂量了一下自己的體重,也不管能否站穩,準備下跳。
一隻手臂攔在她麵前,看起來纖弱的,幾乎被她的體重一壓就碎了的手,幾乎不費吹灰之力的將她的力氣擋住。
而冰涼的呼吸,如同蛇一般,鑽進了她的耳:
“受傷的話,可是既吃力又不討好的。”
幾乎是渾身的汗毛孔都豎起來,薄初辭驀地撤回身子,一溜滾到了車的最末尾,縮在角落裏,警惕的瞪著一雙眼睛。
陸燼璃坐在門口,側目朝她望來,鳳眸起了玩味,卻也不再多言,但很顯然,他很欣賞她的畏懼感,服從感。
她自然不能被他壓在頭上,從她進入大殿的那一刻起,她已經莫名其妙的開始了跟這個男人的博弈。
準確的來說,是鏤蘇同他開始的一盤殘局,由她來收場。
她捏起笑來,眨了眨眼睛:
“你將事情都跟皇上說,讓皇上來問我,你再唱白臉幫我圓回來。國師哥哥,你可真疼我啊。”
這聲國師哥哥在她心裏深深的起了一個寒顫,也讓陸燼璃眼裏起了濃濃的嫌惡感,不過也是眨眼之間,他冷笑一聲:“你不用裝了。”
薄初辭被點破也從容:“你也不用裝了。”
他挑起眉梢,睨向她腰間的玉佩,眸色稍冷,又抬眼朝她看去:“誰說我裝?”
說著他故意上前,深情款款的坐在她身邊:“你怎麼就不確定,我是真的欣賞你?”
薄初辭冷笑:“你叫我過來,到底想做什麼?”
“我隻是想看看你的反應而已。”陸燼璃眯了眯眼,銳利的目光幾乎要將她穿透:“我隻是想知道,你是如何神不知故不覺的替換了鏤蘇公主的位置。”
薄初辭頭皮發麻,嗤笑一聲:“笑話,本公主就是鏤蘇公主,何來替換一說?”
陸燼璃垂眸:“你知道,女子下跪應當如何?”
她皺眉。
“雙手放置在眉心,虔誠下跪,而不是像你方才想要直挺挺的跪下去,走路的姿態,你素來都喜歡低垂著眼,從來不曾昂首挺胸,你見到皇上,永遠都是百依百順,從不曾拒絕,更別提在皇上麵前大呼小叫。”
“如若不是我幫你說話,你以為,你能在這兒跟我精神十足的拌嘴?”
他滿是嘲弄。
一件件事情捋順起來,她才發現自己所有的缺點,幾乎都在這短短的幾個時辰之內暴露出來。
而陸燼璃從容的,從旁邊的桌案拿出紫砂茶壺,倒上茶來:“這些事情,不僅僅隻會有我一個人注意到,你,還需要我再補充什麼嗎?”
她瞳孔驟縮,臉色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