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平穩的行駛在公路上,車內雖然開了空調,裴汐還是覺得冷,顧易衡一摸裴汐的額頭,才發現她臉上發燙,便讓司機直接將車開到了顧家醫所裏麵,二十四小時不到,他們兩人來醫所已經是第二次,葉子儀看著被抱進來的裴汐,心裏也跟著緊張起來。
“子儀,汐汐好像發燒了。”顧易衡將裴汐放在病床上,又想著她背上有傷,隻能將她側放在床上。
“好,我馬上給她檢查,你別太擔心了,你讓陳醫生給你檢查背上的傷,你也不是鐵人。”葉子儀看著他們兩人,明明都累到雙眼衝血絲,但是誰也不肯閉上眼睛睡一覺。
待顧易衡出了內間,葉子儀才脫去了裴汐的衣服,檢查她背上的傷口,包紮的地方有些沁出血,她便又給她重新消毒上藥貼好紗布,這個過程中,裴汐一句話都沒有說。
葉子儀知道上藥的時候傷口有多疼,但是裴汐一句話都沒有,疼也不喊出來,就算她哭出來也好啊,但她就是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著實讓葉子儀擔心了一把。
“小汐,你有什麼就說出來好不好,你這樣不止是我擔心,所有人都很擔心。”葉子儀將她的衣服穿好,又給她吃了退燒藥,對著那個坐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的人說道。
“好了嗎?”裴汐根本沒有回答葉子儀的話,反而問了一句她不懂的話,什麼好了嗎?
葉子儀愣愣的樣子等著裴汐的下一句話。
“好了我就先走了,驍睿還在主宅等著我。”裴汐這句話一出,葉子儀心一下子就堵著了,她是不是還不能接受驍睿離開的事實?她這個樣子是在折磨誰?自己?但是她這個樣子,看到的人都是心疼的,更別說顧易衡了,他抱著裴汐進來的時候,眼中都是心疼,出去的時候那麼不舍。
心疼的人不止是裴汐一個人啊,所有人都為驍睿的離開而感到傷心。
也沒有讓葉子儀說下一句話的時間,裴汐站起來就走了,徑直打開了內間的門,便看到了等在外麵的顧易衡,見到裴汐出來又見到葉子儀衝他搖搖頭,便知道裴汐的情緒沒有穩定下來。
“汐汐,我們回去休息一下好麼?”顧易衡上前擋住了裴汐的去路,“在這裏休息也是一樣,你現在不要亂走,你感冒了,背上也有傷。”
“我沒事,我想去看看驍睿,我擔心他一個人害怕,我想在他最後的一段路程陪著他,我不想讓他一個人孤孤單單的,他離開的時候我沒有保護好他,這個時候你讓我在他身邊好不好,我……我……”
“好好好,我陪你過去,我陪你過去。”顧易衡在聽到裴汐從原來的淡然到後來一句話都說不完整,所有的堅持都瞬間轟然倒塌,她要去陪著驍睿那就去陪著吧,讓他們陪著驍睿走最後一段路程。
葉子儀想說什麼來阻止這對夫妻,但發現說什麼也不能讓他們安心的留在這裏養傷,便也就由著他們去了,隻是她跟在他們身後,藥箱裏麵裝著最常用的藥。
S市冬天早上六點還沒有天亮,這時候外麵一片清冷,但是主宅裏麵還是燈火通明,從警局回來的顧家人自然是沒有回各自的別墅,首先集中到了顧家主宅,主宅正廳裏麵還擺著水晶棺材,之前警方本來是要帶走的,但是賀司嚴和孫啟雲用身份對警方來的人施壓,才免於將驍睿帶走。
裴汐和顧易衡去主宅的時候,他們都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一言不發的看著中間的驍睿,不管是以何種心情,至少麵上的悲傷都表現出來了。
“爺爺。”
“爺爺。”
裴汐和顧易衡叫過顧正洪,目光就再難從驍睿身上移開,原本看到他們兩人都會蹦躂噠的跑過來叫著爸比媽咪的人,現在躺在那裏,麵無血色、毫無生氣,她多想過去將驍睿叫起來,多想讓驍睿不要任性了!
可是,她邁不開步子,甚至連走過去的勇氣都沒有。
“剛才賀家三公子打來電話說,警方這件事還在調查中,但是證據不足,不能將小蘭定罪,見死不救不算犯法。”所以就算真的像小蘭說的那樣,隻是聽到了驍睿落水聲,沒有去施救,並不構成犯罪。
也就是說驍睿溺水,不是小蘭的責任,更和葉靈沒有關係。
裴汐聽到這個時候,不由得退後了一步,不能將小蘭或者是小蘭定罪,那驍睿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嗎?
“事情到這個地步,隻能等著警方給出進一步的調查結果,但是驍睿的葬禮拖不得,我已經讓劉天著手準備了,你們兩個都有傷,具體的事情就不要參加,出殯那天,你們再出來。”顧正洪的聲音比前幾天都老了些,一個將近八十歲的老人,眼見自己的重孫離開,還不能為他討回一個公道,就算是再硬朗的身體也是受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