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上朝,批閱奏折,晚上審閱恩科舉人的考卷。
接連幾日,昊彥幾乎不眠不休,偶爾累極了,就在禦案上稍稍趴一會兒。
四百多份考卷,幾乎要承載他一半江山社稷的未來,他不得不謹慎,不得不再三斟酌。
有才之士固然重要,但有才隻是根本,一心為國為百姓謀福才是重要的。
與此同時,他還要揣測他們的心態,有才者自然高傲,金榜之上,輕不得也重不得,輕之則令他們灰心,重之則會助長了高傲之氣,他可不想朝堂上一群大臣本著忠君愛民的原則跟他唱反調。
因為日後,他必要做一件會令以江山社稷為本的大臣們極力反對的事,與其到時據理力爭,不如現在就別留下隱患。
歎了一口氣,昊彥放下手中的朱筆,三甲為誰,他至今都沒有考慮好。
蘇連清,鍾靜臣,確實是人才,可是,三甲之中誰頭誰末,裏麵的學問,太大了。
他要保證他們能聽話,為了國家,為了自己,甚至為了他所愛的人……
望著窗外又一次圓起的月亮,三個月了,幻雪已經走了三個月了。
三個月來,他一開始還能知道幻雪的隻言片語,可到後來,就完全失去了消息,三個月來他幾乎度日如年。
思念與日俱增,臨到這幾日,他都不敢睡覺。
一閉上眼,就是幻雪冰冷決然的麵孔,那從未見過的狠絕目光刺得他胸口劇痛,他想解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他想抱住她,卻連手指都動彈不得。
每每從這樣的夢中驚醒,直到吐出一口血,他才能感覺稍稍緩解,仿佛能將自己心中壓抑的苦楚全部吐出。
他不能這樣下去了,自己有沒有病,他心中有尺量,但是****嘔血,對他的身體沒有好處。
可他又擋不住思念,那他就擋住夢境,沒有了夜夜夢境的折磨,再累,他也覺得能挺得過去。
抬手揉了揉額角,重新拿起朱筆,但眼前的眩暈已經讓他看不清紙上的字。
他也知道,是人就不可能不眠不休,可是,他還能怎麼辦?
“什麼人!?”
影宿一聲輕喝,屋頂傳來打鬥的聲音。
“當”一隻飛刀直射向昊彥,沒入他手邊的禦案上,入木三分,僅離他的手隻有半寸。
刺客顯然沒有停留的意思,不一會兒,影宿飛身而下,跪於昊彥身邊。
“皇上恕罪,影宿無能,讓刺客逃脫了。”
昊彥的頭因幾日未眠此時已經恍惚,略帶虛弱的聲音說道:“不怪你,刺客沒想要朕的命。”
若是要他的命,飛刀應該直向他的胸口,從力道上來看,不是失手。
轉頭看看手邊,飛刀上插著一封信,刺客的目標不是他的命,顯然隻是來送信的。
“皇上,危險……”眼看著昊彥的手伸向飛刀,影宿忙開口阻止。
昊彥沒有理會,信明顯是給他的,他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沒什麼能怕的。
拆下信緩緩展開,上麵幾個大字頓時衝撞著他的神經,讓他興奮之餘眼前黑霧驟然騰起。
手劇烈的顫抖著,卻牢牢抓住那張薄薄的紙,仿佛抓住的是自己的生命。
“皇上……”影宿驚呼出聲,忙上前托住昊彥倒下的身體。
探上脈搏,頓時鬆了口氣,心率憔悴,操勞過度,加上強烈的刺激,皇上與其說是昏倒,不如說是昏睡過去了。
明知道不該看的不看,影宿的目光還是不由自主的瞟向那張紙,究竟是什麼消息,能將皇上激得直接昏過去?
一看嚇一跳,影宿的嘴角不停抽動,紙上隻有四個大字,昊彥,等我。
貴妃娘娘什麼時候開始傳信的方式這麼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