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2)

翌日晨,魯風早早起床,到外麵晨練,這是他在大學裏養成的習慣。等他返回,一家人在等他吃早飯。

早餐是西式的,每個人的麵前都放著一杯牛奶,還有麵包、果醬和煎雞蛋。

聞家的餐廳很敞亮,居中一張長條桌,桌上放著燭台、高腳杯等器具。今日一家三口的餐桌上,多了未來的姑爺,魯風在聞遠身邊就座。

談話是從夫人噓寒問暖開始的:

“風兒瘦了。學校的夥食怎樣?要學會照顧自己。沒有親人在身邊,不知你的日子是怎麼過的,在外麵兩年多,一定吃了不少苦,真難為你了!”她特意關照魯風要穿暖和些:“北平那邊不比蘇南,冷得很!”

聞家無子,聞夫人把魯風當兒子待,一見麵就噓寒問暖,疼愛之情溢於言表。

連日來,一家人忙於生日慶典,無暇交流。聞仕道早有話憋在心裏,想要一問究竟:

“為什麼這麼久不回來?難道你在北平有許多事要做嗎?”

聞仕道對北平風起雲湧的學生運動早有耳聞,他隱約覺得魯風行為異常,聯想到昨日他在自己生日宴會上的慷慨陳詞,就愈發覺得魯風一定在從事與他的學生身份不符的事情。

“沒有,隻是參加學校的社團組織,開展一些社會調查,所以才無暇回家。”魯風避重就輕道。

聞仕道覺得沒那麼簡單,但又沒有證據反駁魯風,隻好作罷。不過,他略帶警告意味地要魯風好自為之:

“不要做對抗政府的事,以免給家庭、父母帶來災禍。”

事情確如聞仕道所擔心的那樣,魯風在北平從事政治。

三年前,從踏進燕園的那一刻起,魯風就暗下決心,要不負這四年的光陰,努力錘煉自己。他全身心投入學習。慢慢的,他發覺校園並不平靜,“華北之大竟安放不下一張課桌”,他參與了政治。

他參加了中共地下黨的外圍組織 —— “學生聯合會”,成為骨幹成員。他負責學聯與黨組織的聯絡,參與發起學生運動,與國民黨北平當局的賣國行徑作堅決鬥爭。他不得不頻繁更換住所,以躲避軍警憲特的追捕。近來,華北局勢吃緊,鬥爭愈加殘酷,與親人的聯係幾乎中斷。若不是爆發“一、二九”運動,到南京向國府請願,他是無暇回家鄉的。

聞仕道用餐巾擦了把下巴,毫無表情地離開餐桌。

聞夫人望著丈夫的背影,安慰魯風道:“你伯伯上了年紀,愛嘮叨,像個老太婆,你莫在意。”說完,丟下兩個孩子,步丈夫後塵而去。

餐廳裏氣氛立刻活躍起來,兩個年輕人開始討論接下來的活動安排。

聞遠問魯風希望去哪裏。

“同安堂。”魯風道。

聞遠曉得魯風與同安堂有割舍不斷的情意。兒時,魯風是同安堂的常客,與黃家結下不解之緣。

“也好,——上午去同安堂,下午我帶你去見幾個人。”

“什麼人?”魯風問。

“‘市民論壇’下午在‘旗進’書畫社舉辦活動,與會的都是進步人士。他們聽說你新近從北平回來,都想見你。—— 他們急於知道外麵發生的事情。我與他們約好了,帶你去見他們。”聞遠道。

魯風聽聞遠如此說,覺得有必要與當地進步人士會麵,一來可向他們介紹全國的救亡形勢,二來可商討如何推動小鎮的反日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