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班長與阿根徹夜長談。“鬥倒了地主老財,這天下就是窮人的了。今後你要擔負起村上的領導工作,帶領鄉親們搞土改、發展生產。當務之急是要建立村級政權組織。現在全國還沒有解放,我們暫時還得不到上級的指示,先建立一個過渡組織,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村民代表會,選拔那些覺悟高,表現好,肯為鄉親們辦事的人做村民代表。村民代表會負責決定村上土改、農業生產和發展公共事業等事宜,你是會議召集人,有最後定奪的權利。”阿根聽簡班長說話那口吻,像是在做臨別囑托,故說道:“該不是簡班長要走吧。我資曆淺,水平低,不足以服眾,還是簡班長領導好!”簡班長聽罷,笑道:“很想和你們在一起。可我還有新任務,眼下全國還沒有完全解放,我傷愈歸隊,要去追趕隊伍,完成剿匪任務。”
原來,簡班長在打“淮海”時受傷,傷愈後成了跛腳,不方便隨大軍南下,趁隊伍在塘頭村休整時,接受命令,帶領自己的一班人,留下來幫助地方鬥地主搞土改。他想自己是個軍人,軍隊應該是自己永久的家。他期許再恢複恢複,帶領自己的一班人,去追趕隊伍,完成自己作為軍人的最後一戰,以保持榮耀和實現功德圓滿;不想得到的答複卻是讓他轉業到地方。他很遺憾,也很失落。他是從舊軍隊走過來的人,在革命隊伍裏得到錘煉,是個以服從為天職的軍人,接到命令二話沒說,向戰士們傳達上級指示。有戰士問:“班長,不當兵做什麼?你要回老家嗎?”他笑著反問道:“為什麼一定要回老家。革命軍人四海為家,哪裏需要到哪裏。老家沒親人了,還不如塘頭村有感情。若讓我立即離開,還真有點舍不得。今後塘頭村就是我的家了。等戰爭結束,到塘頭村來看我吧。”他用熱情洋溢的語言來掩飾他失落的內心。他把戰士們送到村口,麵帶微笑,和他們一一行軍禮,目送他們南下。他向戰士們揮手告別,突然鼻子一酸,淚水登時充滿眼眶。他為離開鍾愛的隊伍而傷心不已。
簡玉鑫留下了,完成了由一名軍人向一個農民的轉身和嬗變。他再次和阿根促膝談心,“今後領導塘頭村的重任就落在你我的肩上了。雖說不是什麼大官,可責任重大。讓我們攜起手來,共同努力,把塘頭村的事情辦好。”簡玉鑫的樂觀和進取,極富感染力,說得阿根心潮澎湃。果然不久,上級一紙任命來到塘頭村,簡玉鑫為村支書,阿根做村長。阿根的入黨申請也得到批準,成為一名中共黨員。
隨著全國解放和土地改革的完成,一種新型的農業生產關係勢在必行,就是農業生產互助關係。簡玉鑫召集支部開會,討論在村上建立農業生產互助組織。他首先講話,道:“昨天接到鄉裏文件,要求我們建立農業生產互助組織。所謂互助組就是農民依照自願原則,通過換工互助的形式,來提高農業生產效率的一種組織形式。它的意義在於,避免土地出租,防止雇工剝削。互助組可以是三五戶一組,也可以十幾戶一組。農具和牲畜等生產資料平時歸個人所有,農忙時歸集體統一使用… …”會議進行得很順利,確立了互助組織原則,討論了有關事項,最後經舉手表決,很快進入實施階段,全村劃分為大小五十八個互助組。阿根發言道:“互助組織實在好,我舉雙手讚成。”接著又道:“前些日子簡班長說要走,我這心裏沒著沒落的。簡班長與塘頭村有緣,不會輕易離開的。他是經過隊伍鍛煉的人,有能力有水平,有他的領導,我們心裏踏實多了。”他的話贏得代表們一致掌聲。散會了,大家各自散去,簡玉鑫關切地對走在後麵的阿根道:“你妹子回來了,正好編入你們互助組,叫她先參加勞動,等有了合適的工作,再給她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