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在崎嶇不平的鄉間路上緩慢行駛,不多時,就把聞遠送到塘頭村。
“到了,就是這裏。”司機道。
聞遠下車,看見路邊一座祠堂模樣的房子,上麵掛一塊牌子,寫著“塘頭村衛生所”。
門上著鎖,人不知去向。聞遠向路人打聽,人家說:“她八小時內在這兒,下了班要回家吃飯啊。”
“她家住哪兒?”聞遠問。
“準確說不是她家,是她哥哥的家,兩人吃飯在一起吃,晚間阿琬回衛生所住。”那人極有耐心,說得明白透徹。
在那人的指引下,車開向阿根家。
阿根家的小院,依然那樣溫馨。阿根是個勤快人,經常歸置院落。一走進小院,就給人清新溫暖的感覺。
阿琬正在做晚飯,康兒在做作業,阿根在修理農具。
阿根的右派問題得以解決,多虧了阿琬,阿根非常感激。這個家一改阿根被錯劃為右派後經曆的一段氣氛低沉期,重又充滿歡笑聲。隻是自上次阿根出言不慎,說出讓阿琬嫁簡玉鑫的話,兩人關係有些緊張,不像平時那樣無話不說,都加了不少小心,氣氛凝重許多。
一家人沒有想到這時從省城來了貴客,一時都非常驚訝。阿琬竟然沒有立刻認出童年時代的好夥伴,“你真的是聞遠嗎?”她驚訝道,“真的是你嗎?我還以為今生再也見不到你們了。”她欣喜異常,激動得流下淚來,“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你還好嗎?”她溫情地問候道。
聞遠將阿琬緊緊地抱在懷裏,不由自主也流下淚來,“我們也盼望見到你呀,這些年讓你受苦了。”聞遠偷偷擦去淚痕,“這就是阿根哥吧?”她對湊上前來的阿根道。
“是的,你們認識?”阿琬道。
“是津浦跟我講的。”聞遠答道,轉向阿根,“謝謝你,大哥,這麼多年多虧了你幫襯著,阿琬和先生才不至於太窘困。”聞遠很會講話,瞬間把江浩講的轉換成自己的判斷,說道。
阿琬無心做飯,拉著聞遠的手坐下,激動的淚水流個不停。阿琬是個性情中人,見到少年時代的好朋友,一肚子話反而說不出,隻剩哽咽了。
阿根見來了客人,忙不迭的下廚做飯,發現家常便飯太寒酸,忙出門去供銷社采購,一時間忙得不亦樂乎。
阿琬與聞遠寒暄的功夫,阿根把飯做好了,連帶買回的熟食,還有酒,擺了滿滿一桌子。
二人被邀入席。
“喝一點酒吧,無酒不成席。你是遠道來的客人,是阿琬的好友,一定有很多話要說,喝點酒可以助興。”阿根很熱情,張羅道。
阿根剛要斟酒,忽然想起司機師傅還在車裏,“哪能失禮忘了司機師傅!”阿根叫道,忙到外麵請,把司機拉進來一道吃飯。
酒倒進酒杯,話不知從何說起。當然,過去的友情和經曆是最好的話題。可有些話較敏感,不是一開始就可以說的。
“阿根哥,”阿琬首先開言道,“聞遠是我年輕時最要好的朋友,還有魯大哥和阿浦,我們四個要好的跟一個人似的。那時,魯大哥在外求學,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不常和我們在一起,但跟我們的心是息息相通的。”阿琬充滿感傷,津津有味地回憶道,“你到梅鎮的次數少,”她對阿根道,“當然沒有見過他們,他們是很好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