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可點頭,在柔緩的音樂聲中閉上眼簾。
陸景行是第一次旁觀李可的治療過程,不免有些緊張,他貼著牆站著,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歐陽原本高昂的嗓音慢慢變得低沉悅耳:“聽到音樂你能想到什麼?”
那是靜謐的輕音樂。李可過了許久,才答道:“森林。”
“你試著走進森林,能看到什麼?”
“一條小路,旁邊開著花。”
“嗯。你順著小路走,看到了什麼?”
“一隻狐狸。”
歐陽和陸景行的嘴角不由都抽了抽。
歐陽接著說道:“你追著那隻狐狸跑啊跑,一直跑到你六歲那年和姐姐分別的公園裏。”
“那天發生了什麼?”
“我和姐姐在玩。姐姐走了。”李可皺著眉頭。
“後來呢?”
“下雨了。雨很大。我躲在滑滑梯下。”
“然後呢?”
“我在等姐姐,我很害怕。”李可說話的聲音已經變得顫抖,臉色也不太好。陸景行不自覺就上前走了一步,被歐陽用手勢製止。
“再後來呢?”
“後來有個人向我伸出了手,讓我跟他一起走。”
歐陽點頭,上回也是進行到這裏,然後就在李可的一身冷汗中結束了。好奇怪,明明不應該是構成刺激的畫麵。
歐陽靈光一閃,道:“你隻是先看到了手,對嗎?他的手是什麼樣的手?”
“很漂亮的手,很白,手指很修長,食指和中指有一點薄繭。”
“這雙手給你什麼樣的感覺?”
“很溫暖。”眼淚順著李可的眼睛慢慢地流出來,她說出了一個詞,“像爸爸。”
“所以這是一雙很溫暖的手,他不是一個讓你害怕的人,對不對?”
李可的眉頭皺得越來越深,渾身都戰栗了起來,最後,輕輕吐出一個字:“嗯。”
“所以你怕的不是他,你順著他的手,抬頭,往上看,你看到了什麼?”歐陽的聲音輕緩、柔和,循循善誘。
看到開始劇烈抖動的李可,陸景行的呼吸幾乎要停滯了,他用盡力氣製止自己衝上前去抱住她。原來她的治療這麼痛苦,而他卻隻能愣在一旁,默默地看著她。
順著那白皙的手,夢境裏的她抬起了頭,方才還是接天連地的雨幕慢慢消失,變成了晴暖的陽光,那人穿著白襯衫,口袋裏插著一支鋼筆,他蹲下身子,眉目溫柔,嘴角掛著淡淡的笑:“璟兒,跟我走,好不好?”
“啊!”李可從夢中驚醒,渾身都是冷汗,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陸景行也跟著長長吐了口氣,坐在她身邊,緊緊摟住她,輕聲對她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