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房間之後,龔學林沒有特意去跟墨離歆打招呼,獨自一個人來到了‘公主號’船頭的甲板上。
此刻在‘公主號’上的人基本上都在忙著‘社交’,因此在甲板上的人少之又少,僅有幾個船員在忙著打掃甲板上的衛生和進行下錨後的檢查。
望著碧藍的天空,已經快要升到正空的秋日已經沒有了之前夏季的灼熱,帶來的僅僅是讓人心胸舒暢的溫暖感覺。
龔學林點了支天秀,雙手撐在前方護欄上,煙霧繚繞中他想到了剛才和離淵明交談的內容。
首先他很確定離淵明前麵的話十有八九是真的,因此才會提前為墨離歆的接任做好萬全的準備。如此偌大的家業,即便是再無私的人都總是會想要全部留給自己的孩子的。
但每一個大家族都不像是表麵上看起來那麼和睦和融洽,在許多時候他們之間的相親相愛都是做給外麵的人看的,實際上幾乎每個人都無時無刻地想著要以什麼樣的方式和計劃為自己爭取更大更多的利益。勾心鬥角和爾虞我詐這些詞彙幾乎天生就是為他們量身定製的。
離淵明目前掌控著離家大部分產業和股份,有他在的一天,墨離歆即便是什麼都不用做,也可以養尊處優地過完這一輩子。但如果他一旦出了意外,那麼離家將要麵臨的將是如同戰亂時期群雄割據的場麵。
那些擁有離家產業和股份的人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而墨離歆將會成為家族內部鬥爭的重要人物。那些人或許會爭取她,又或許會想辦法拿到她手中的股份,但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以她現在的年紀都沒辦法獨自麵對。
“要變天了麼?”龔學林吐了個煙圈,抬頭上望的時候發現了遠處一大叢烏雲正朝著‘公主號’這邊快速滾動,先前還有些刺目的陽光逐漸黯淡下來,看起來竟然像是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的前奏。
先前離淵明所說的話他隻會相信一半,那就是他的身體真的出了問題。而剩下其他的話龔學林都不會真正的放在心上。他很清楚像是離淵明這種人物,在做任何事情之前都會有多種的準備和安排,斷然不會將寶全部壓在一個計劃上,更不會無端端地就信任一個隻見過一次麵的陌生人。
盡管龔學林在多年前因為機緣巧合和離行青成為了朋友,之後又因為機緣巧合救下了墨離歆,但並不代表離淵明就會信任他,更不可能真的將這份偌大的家業交到他的手中,意圖讓他來保護墨離歆並震懾離家那些想要爭權奪利的人。
對於龔學林來說這些都是電影裏才會發生的狗血情節而已,在現實世界中根本不可能有類似的事情發生。而離淵明之前所說在他看來則更像是一種試探,根據他的推測,如果自己滿口答應,那離淵明必定會在死之前製定好對付他的計劃。
“離老頭你真的是給我找了不小的麻煩呢!”將煙頭彈入海中,龔學林搖了搖頭。這件事原本就不關他的事,之所以會找到自己肯定是離老頭的主意。而離淵明則肯定也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煩,因此才會試探於自己,企圖找到一個相對平衡的方法。
又要馬兒跑,又不給馬爾吃草,天底下哪有那麼好的事?龔學林對於離淵明的做法嗤之以鼻,不過他之前作出的保證自然也不會不算數。不介入他們家族內部的爭鬥不代表他會對此事視若無睹,隻要是任何人威脅到了墨離歆,他都會毫不猶豫地出手將其除掉。
心內做好了決定,抬頭望去卻意外地發現先前那片烏雲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消散了,取而代之的則是先前的晴空萬裏。
身後傳來腳步聲,回頭望去發現是墨離歆的保鏢來到身邊,並恭敬地道:“龔先生,小姐的生日宴會馬上就要開始了。現在請您移步三樓宴會廳。”
龔學林點了點頭,伸手拍了拍黑西裝的肩膀,嚴肅地道:“我剛才縱觀天象,發現近段時間離家可能有些小麻煩,如果真的到了不能處理或是有人威脅到你家小姐的時候,一定要第一時間打電話給我。”
黑西裝聽得有些發愣,但仍然是點了點頭,望著龔學林離去的背影半信半疑地自言自語道:“龔先生還懂這些?”盡管對龔學林頗為佩服,但他卻不太相信這種觀星占卜之術,隻當做龔學林在開玩笑一笑了之。
龔學林在服務員的帶領下來到了三樓宴會廳。和普通高檔酒店的宴會廳不同的是這個大廳被分隔成為了上百個小型的空間。每一個空間周圍都是以透明的水晶細柱作為欄杆,將每一桌的客人都分開,這樣既顯得高雅又不會讓每桌之間的客人影響到彼此。且每一個‘房間’之間都留下了足夠寬闊的通道,地上鋪著的猩紅色手工絨毯像是蛛網一般將全部‘房間’連接到了一切,絕對不會讓想要借機拉關係的客人感覺到距離感,倒也算得上是別具匠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