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耳翻來覆去的,都是穀小琳與他的對話,似乎也沒有說什麼特別的。幾位男生更是喝起了酒,淩越是他們中間,年歲最長的,幾杯酒入了肚,便都稱兄道弟起來。
他端著杯子,酒精氤氳在臉頰上,眼睛直直的,不知是看著她,還是看著淩越,喊了一聲淩大哥。
淩越很是高興,又往倆人的杯子裏斟滿了酒。
她是知道他的,喝酒全憑一張麵子死撐著,當著穀小琳的麵,卻又不知如何阻攔,情急之下隻得推了淩越一下,提醒他少喝點,他們還得回學校。
她還記得那時他的表情,微微蹙眉,卻又是似笑非笑。他素來整潔,將自己收拾的一絲不苟的,笑容依舊溫和與隨和,眼神卻在疏遠,在四處一片熱絡無比的氣氛裏,他冷漠的像是一塊冰,無形的在她與他之間砌上了厚厚一堵牆。
……
甘文清想到這裏,揉了揉眉心。已經過去太久太久,可每每回想起來,她的心中仍是有些說不出來的滋味。
她過去一直都想不明白,為什麼他會在那時流露出那樣的神情,她隻是對他們之間越來越顯眼的距離,獨自黯然神傷。
如今想來,才知道,原來,他曾與她一樣飽受煎熬。
此時,穀小琳的陳詞已經完畢,甘文清抿著唇,看向一臉沉鬱的田冬升。
倘若她與他不曾這般錯過,會不會,也走到對簿公堂的田地?
她看了一眼腕表,庭審差不多結束了,接下來便是等待判決書。
“我同意離婚。”
田冬升的聲音很輕,寥寥數字,猶如一顆石子,激起了千層浪。
庭審廳上有短暫的喧鬧。
誰也不曾料到,田冬升竟在最後關頭同意離婚。
柯知涯張了張唇,望著田冬升。
“田先生!”穀小琳終於按捺不住,好不容易才維持了風度,她壓低了聲音,“田先生,我們是非常有勝算的。”
他們這一方的證據、辯論詞,是諸位律師智慧的結晶,不論放在哪裏,都能站穩腳跟,絕無漏洞。
贏,也隻是時間問題。
他們隻需要安靜的等待判決書便可。
“抱歉,我同意我太太的,離婚請求。”田冬升站起來,風度十足的對著審判席行禮。
……
因為這出人意料的變化,接下來的事情就顯得格外的順利。
庭審的目的,戲劇性的從調和,變成了調離。
草擬調解協議時,又出現了雙方爭執不下的情況。柯知涯執意淨身出戶,田冬升則執意要把名下所有的不動產,及部分動產,全部讓給她。
最後,兩個人各退一步,同意平均分割夫妻共有財產。
“本調解協議經當事人雙方同意並簽字,經本庭審查確認後,將會另行製作調解書,並於十日內送達雙方當事人。調解書一經送達,即發生法律效力。雙方當事人拒收調解書的,不影響本調解協議的效力。一方不履行本調解協議的,另一方可以持調解書向人民法院申請執行”
審判席上傳來無起無伏的聲音:“本調解書簽收即生效,雙方當事人,在未簽收調解書之前,原被告雙方仍可以對本調解協議提出不同意見,或是反悔。”
柯知涯與田冬升短暫的對視了一眼,她兀自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