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舒鶴淵揮了一下手,說,“時間到了,你們別耽誤人工作。”

此時,護士們已經進來了,要送舒鶴淵去手術室做準備。

甘文清的手,抓緊了韓君墨的衣襟,她眼裏充了淚意,心裏疼。

韓君墨望著她,她的臉比姑姑的,知涯的,都還要白上幾分,比他預想中的,還要緊張不安。手術是有風險的,按照主治醫生的話來說,任何手術都是有風險的,尤其,舒鶴淵是一位年邁的老人,達到可以動手術的各項指標,已是奇跡。

柯延成來到他們麵前,拍了拍韓君墨的肩膀。

“不要擔心。”柯延成看著韓君墨,“你們有事,先去忙,手術結束了,我讓知涯通知你們一聲。”

“姑父……”韓君墨看了一眼甘文清。

“手術結束後,也得等麻醉藥過了,才會醒。”柯延成看看甘文清,“正好趁這個時間休息一下。”

這時,歐陽遠遠的朝這邊走來,緊跟著的,是柯延成的隨行秘書。

韓君墨眯了一下眼睛。

柯延成側了一下身,隻見那秘書附在他耳邊低語了什麼。

“韓先生。”歐陽看了一眼甘文清,輕聲說,“宗國倫被雙規了。”

那邊柯延成已經站直了身子,韓君墨遇上他的目光。彼此心知肚明。

這是個勁爆異常的消息,也隻是在內部範圍傳了開來,據說,宗國倫除了經濟、政策上的問題,甚至,根據最新的口供,還涉及了刑事問題。

甘文清聽這麼一說,全然能夠心領神會,所謂的刑事問題從何而來,想必,便是Z大附近的肇事事件。淩越手中應該是握著切實的證據的,才惹的宗國倫要跳牆。

從政者,最怕的不是經濟問題、紀律問題,而是刑事問題。一旦沾上了刑事問題,也就意味著,他的政治生涯收到了紅牌一張,自此便是盡頭。

隻是,淩越怕是也少不了要進去蹲上些時日……

韓君墨看她,她比想象中的要冷靜,也平靜,一點不吃驚的模樣。

麵對這突發狀況,甘文清想到韓君墨許是還有許多事情要做,便沒有在堅持留在醫院,兩個人跟眾人打了招呼,便先行離開。

歐陽把車鑰匙拿給韓君墨,甘文清有些奇怪他怎麼突然要親自開車,就聽韓君墨問歐陽,“東西準備的怎麼樣?”

歐陽特地看了一眼甘文清,難得的笑了一下,說:“是。”

甘文清到底是心細,覺得歐陽的笑容有些特殊的意思,不免又多留意了他一會兒。

還沒等她想明白,韓君墨已經停好了車。

甘文清看清楚周邊的環境,有些瞠目結舌。

是民政局。

她定定的看著韓君墨。

“不可以拒絕,也沒得後悔。”韓君墨慢條斯理的。

這是……甘文清張了張嘴,愣是說不出半個字來。

給他們辦理手續的,是一個身著製服,麵容溫和的阿姨,直等得兩本熱乎乎貼著燙金的紅色證書,被她拿在手裏,她才意識到,她與他,成了真真正正的一對“新人”,她這下,當真覺得有些腿軟,好半天,才想起來,問他:“我的戶口本怎麼在你那兒?”

韓君墨笑,就著她的手,也細看著兩本小本子,想想便覺得奇妙……拍照片的時候,聽著工作人員說“這對新人,靠的近點,再近點……別緊張,笑一笑……”,便覺得,黃鶯出穀也不如這話來的動聽。

“這得感謝大舅子。”

這一聲“大舅子”,甘文清愣了足足三秒鍾,才反應過來指的是誰。她險些要笑出來,也真的笑了。真不像是韓君墨會說的話,卻又的的確確是從他口裏吐出來的。

“韓先生……”甘文清看著他上揚的嘴角,“你還沒有求婚呢。”

她想了想,撇嘴,“也沒有戒指。”

甘文清捏著紅本本,笑望著他,他亦回望……這份默默藏於心田的暗戀,折磨了也豐潤了他們過往的歲月。幸而,終得圓滿。

這世上,有非常多的人、事、物,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的發生著變化。但是,她與他何其幸運,他們之間有太多的東西,太多的時刻,無需過多的言語與動作,曾經的青澀懵懂,如今賦予他們的是默契與恬靜。

“韓太太。”韓君墨嘴角漾著笑意,俯身低頭在她唇上啄了一下,“韓太太今天很漂亮。”

甘文清笑,心底從未有過的一派輕盈。

此生,初春涼夏,金秋暖冬,無關身份與相貌,他們終將一起度過。

————————The·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