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繼續沉默,心裏再自責麵上卻越發無表情,甚至心中還有些氣。這黑煤球究竟要怎樣才能明白?“我認罪”三個字他是萬難出口的。

“也認罪了嗎,那麼我們繼續……”好在沉默是金代表認罪已經是一人一球的共識,然而,什麼?什麼?還繼續?

“你十七歲時選擇回國,於次年在國內參加了高考,順利考入本地最好的大學。明明家就在本地,你卻拒絕走讀,硬要住到學校宿舍。你可知此番作為更加傷了父母的心?”

[我又不是故意的……]他很想出聲反駁,但他知道黑煤球的其實一點也沒錯。

在外四年,他終於冷靜下來,原諒了父母和其他家中親友的善意瞞騙。其實他們沒有一人對不起他,沒有一丁點對不起他。哪怕是繼母出的主意,要把他生母的照片全部銷毀,也是怕留下哪怕一絲蛛絲馬跡萬一被他發現。是爸爸在最後關頭終是不舍,竟伸手從火盆中挽救出了那如今僅存的一張照片,可惜他生母的臉已經燒毀。父親手上的燙傷疤痕原來是那個時候留下的。

看到照片上他生母的臉已經燒毀,繼母也鬆了口風,心想著這張照片即使被他發現該也不會被他瞧出端倪,便是默許了父親留個念想。但她疏忽了一點,就是十三歲的他都能輕易找出的一點破綻。他的生母比繼母高大許多,在那張有些年頭的全身照上做不得假,哪怕第一眼看漏了,但隻要仔細去分辨還是能立即叫人察覺。也許,跟他爸同樣在生意場上叱吒風雨的女強人,那麼縝密的心思又怎會犯了如此低級的錯誤,她還是不忍心吧,自己騙自己他看到了也不會發現,是存了不該有的僥幸心理。

若是她當初再狠一狠心,也更設想周全,提前通知了全部親友,包括那位不心漏嘴的叔叔,他都不會發現。他十三歲那一年的轉折就不會出現。

不再回憶那個。現在黑煤球是在指責他十七歲時犯的錯。他覺得自己該也認了,但心中卻有些委屈。他當真不是故意的,沒想要父母再傷心失落。

他不是四年沒回家見過父母,再一見猛然察覺父母居然在四年間蒼老了許多。而且,四年不在近前,再見麵總覺著有些尷尬。他大了,父母也不再像從前拿他當孩子哄,話都把他當成大人對待,就顯得生硬了許多。他是不忍心,多少意識到父母在四年間是為他擔憂疲累才急著衰老,便是逃了,以為不住在家裏,少見麵,父母好歹知道他在附近也能心安,他也不用……

“你就是故意的!”黑煤球斬釘截鐵道,“你隻懂得逃避,就是隻顧著自己,隻想要自己不去看便不用自責。你是輕鬆了,但你可知,明明孩子就在身邊,卻依然不願與自己親近,做父母的又該有多傷心?”

他被黑煤球質問得啞口無言。他先頭就有所察覺,這黑煤球怎麼好像是他肚子裏的蛔蟲,或者它怕不是會讀心術?怎麼他想什麼它都知道似的?

“沒錯,我會讀心術。”

“操!”二十五年來他都是文質彬彬的有禮樣貌,沒想到死後卻成了個接連罵髒口的。情之所至,他忍不住啊!

“不好意思,正如我先頭所,我們神沒有性別,你再怎麼渴望汲取我的神聖,我也是滿足不了你。”黑煤球淡淡應道,忽然畫風一轉,竟然聲音裏頭有些興奮地提議道,“不過我想到一個法子,你想不想試試?雖然跟你們凡人本質意義上的不同,但我可以在精神層麵上讓你感受到相同的快感。方式也很簡單,隻要你乖乖站好……”

“打住!打住!”他從起初的驚愣中回過神來,連忙擺手道,“我並不想汲取……”汲取?這詞怎麼用的好像它把他當成是個女的似的……

某會讀心術的球周身光暈輕微地亮了亮,就好像在,“沒錯,雖然老子沒有性別,但硬要肯定也是比你這瘦不拉幾的爺們!”

“咳……”不管了,“總之,我對你的神聖沒有半點意思,請你也別來玷汙我的精神,千!萬!不!要!”

“玷……玷汙?!”黑煤球再次炸毛,像個刺蝟一樣嘰嘰喳喳地嚷嚷道,“你有膽再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