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麻煩大姐呢。”張惜花很是靦腆,卻沒矯情,正好肚子餓了,她將何榆放在床上,便端起碗來搗著喝一口。
“哪裏什麼麻煩的。你要吃得好,才有奶喂榆哥呢。”何元慧笑笑,東哥也想吃,鍋子裏燉煮了夠分量的,於是母子兩人也裝了一碗粥喝。
三個人一遍吃著粥,一邊輕聲說著話,何榆突然哭起來,東哥憂心道:“小魚兒餓啦,他也想吃粥吧?舅媽我想喂小魚兒吃。”
張惜花趕緊將榆哥抱起來,輕輕搖晃哄著他,並笑著對東哥道:“小魚兒他不吃粥呢,他現在隻吃奶。”她背過身,解開衣裳讓他含住,何榆有了吃,立馬不再哭了。
何榆吃著吃著,嘴巴就不動了,待張惜花一看,竟然已經睡著,嘴沒合上口裏還有沒來得及吞下去的奶汁呢,她輕笑一聲,用幹淨軟布幫他擦擦嘴,滿心的柔情也不想放開他,隻摟在懷抱裏。
心裏卻很忐忑,大姐夫竟然真的沒有上門,李家也沒來人傳什麼消息。張惜花悄悄的觀察一下大姑子的臉色,現在這個時機問,不知道合不合適?
又怕問後,沒什麼事兒顯得自己多心,可家裏一團和睦,大姑子對家中人十分好,自己坐月子期間各種照顧,若她真的受了委屈,卻沒個人噓寒問暖,難免要寒了她的心。
略微猶豫,張惜花剛想張口詢問,東哥卻突然哭鬧起來,瞪著小腿兒不肯睡覺,哭著道:“娘!我不要……不要……”
榆哥已經睡著,東哥還想吵醒他陪著玩,於是何元慧便摟了兒子,要哄著他一道睡覺,東哥卻不依。
連續掙紮幾下,東哥見娘不肯放他下地,抽抽嗒嗒的哭訴道:“我不要娘,我要爹爹,我要哥哥……我要回家找哥哥……”
何元慧感覺被扯了下心,有點鈍痛感,耐著性子一個勁兒哄著東哥,最後還是張惜花一起想法子才將人哄住,褪下衣裳,與榆哥一道兒躺在床上沉睡。
見時機合適,張惜花輕聲問道:“大姐,我就多事問一聲,姐夫家是否有不順心的事兒?若有你可得跟我們說,一個人憋在心中不好受。”
剛才東哥哭鬧成那樣,何元慧也沒鬆口說回家,張惜花便知一定有了啥不痛快的事,莫不是那幾位妯娌起幺蛾子?
何元慧頭微動一下,卻沉默不語。
張惜花歎一口氣,道:“若是大姐不願意說,便不說罷。我是個粗婦,不懂太多理,大姐有個甚的煩心事,隻管與我說說,就當解悶兒。可要是有啥拿不定主意,所謂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說出來,爹娘、阿生與我許能有點主意的……”
何元慧還是沉默著,此時房間中光線暗,也不大瞧得清她臉色如何,但聽著聲音,像是憋著氣呢。
張惜花趕緊道:“我問這些個,沒別的意思,大姐別想多。坐月子艱難,多得大姐照顧,我是巴不得大姐一直在家中的陪伴呢。”
聽到這兒,何元慧知道弟妹想多了,她用一種特別無所謂,特別淡然的語氣道:“沒別的事,如今你大姐夫有了新人,正蜜裏調油呢,哪裏會想起我這糟糠妻,我自覺離了家,也好給他們騰地兒。”
嚇……張惜花手一抖,很不敢相信的瞪大眼,地地道道的農戶,哪裏有這些個事,嫁人娶妻便是一輩子的事,張惜花穩住心神,她以為隻是妯娌間的齷齪而已,卻沒想到是這樣的大事。大姐夫有了新人是怎麼回事?
“嗬嗬……”何元慧自嘲一笑道:“說出來你們都不信是吧?他那個人,以前見著我就像狗見到屎,死扒著不放,定要叼進嘴,如今換個對象,又有何出奇?”
盡管大姑子語言刻薄,張惜花依然從她語氣裏聽出委屈之意,一想著男人心不在自家身上,那陣子張惜花有過很深的體會,因此能感同身受。
幸好……
幸好丈夫並沒有對羅香琴情深意濃,這是她的幸,張惜花跟著心頭發酸,既然何元慧已經開口,想想還是決定問個仔細,也許是大姑子想多了,或者隻是捕風捉影的事兒呢?
張惜花伸手握住對方的手心,柔聲道:“大姐,那個人是誰?可恨我如今身子不便,不然定要打上門去。”
幸好弟妹沒幫著丈夫說話,何元慧之所以不願意說,是很肯定爹娘一定會幫著勸和,可她的委屈怎麼辦?何元慧想想都鬱悶死,此時聽到弟媳的話,噗嗤樂道:“就你這小胳膊小腿,能打得過誰?也就打得過阿生罷,還得他讓著你才是。”
竟然還有心情開玩笑,一時間張惜花頓覺情況樂觀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