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日西斜,樂燕帶著小翠,依依不舍地離開通明寺,乘坐轎子下山返回趙家村。到了趙宅大門前,轎子停下,小翠揭開轎蓮,扶著樂燕走下轎來。
守門的小廝趕緊過來稟告,說老爺中午就回來了。樂燕吃了一驚,又見一個小廝縮頭縮腦,在門口往外看了幾眼,拔腿就往宅子裏跑。樂燕心裏更加疑懼,忙問:“老爺前天走的時候,不是說要在城裏多呆幾天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他回來時對你們都說了些什麼?”
小廝笑著說:“老爺回來時,看上去很高興的樣子,但是並沒有對我們說什麼。”
樂燕這才寬下心來,命小翠取出二兩銀子,交給那兩名轎夫,又說:“今天辛苦你們了,這二兩銀子是給你們的賞錢!”
兩名轎夫稱謝不迭,見小翠扶著太太,走進宅院大門,這才抬起轎子,喜滋滋地離去。
樂燕扶著小翠的手,正要走進二門,卻瞥見吳虔帶著一個丫鬟,急匆匆地走過來,笑著說:“太太,老爺從城裏回來了,聽老爺說,他和吳刺史都談妥了,就隻等良辰吉日了。老爺現在正在胡姨娘房中休息!需不需要小的打發人去叫醒老爺?”
“不用了,他坐了幾個時辰的轎子,想來一定累了!”樂燕說完,領著小翠走進二門,在遊廊上走了十幾步,在西院的小門前停下腳步,朝胡巧兒住的那間屋子看了幾眼,隻見門虛掩著,窗戶也是掩上的,鼻子裏“哼”了一聲,繼續沿著抄手遊廊,迂回著往前走,回東小院去了。
吳虔見樂燕走遠了,才轉身對丫鬟說:“你過來找我時,你看見老爺出門了?”
“沒有,我在門外,隻是聽見老爺對胡姨娘說,他要到後院花亭裏去吃茶去,又叫姨娘一會兒親自去下廚。姨娘哼哼唧唧的,估計還在床榻上躺著的呢。我怕老爺推門出來看見我,所以就趕緊跑來稟報給您。”
“知道了,你現在趕緊跑到後院去看看,如果老爺果真在亭子裏坐在喝茶,你就說,我有事要對他稟報。”
丫鬟答應了一聲,忙忙地奔進二門,朝後院跑去,不多時,又忙忙地跑出來,氣喘籲籲地說:“老爺正在喝茶,請您現在就進去!”
吳虔急急忙忙走進二門,穿廊過院,來到後院的小花園,隻見趙禮文正悠然自得地坐在亭子裏的一張太師椅上,看著滿庭的花紅柳綠,鶯飛蝶舞,身旁站著丫鬟春紅,手執茶壺,正在往石桌子上的茶杯裏斟茶。
趙禮文看見吳虔走進亭子,不緊不慢地問了一句:“怎麼這時才回來稟告,太太回來了?”
“太太已經回來了,在東院歇息著的!”吳虔說著,又走近前一步,小聲說:“有一件重要的事,小的必須要向老爺稟報!”說完,拿眼瞄了春紅幾眼。
“說吧,有什麼事就直說!”趙禮文端起石桌上的茶杯,喝了幾口,見吳虔還不說話,有些不耐煩,將茶杯放下,“吳管家,你今天吞吞吐吐的,太太對你說了什麼?”
吳虔咳嗽了兩聲,又用眼睃了春紅幾眼。趙禮文這才明白過來,轉頭對春紅擺了擺手,說:“我和吳管家談正事,你先出去!”
春紅答應了一聲,將茶杯斟滿,放下茶壺,快步走出亭子,離花園而去。
早已想好如何稟報的吳虔,這才輕腳走到趙禮文身旁,附耳低言,將自己在豐山通明寺客房裏聽到的話,一一講述出來。
趙禮文聽著聽著,臉色突變,咬牙切齒地罵道:“賤人,我待你不薄,你卻敢背叛我?”猛地站起身來,一腳將太師椅踢翻,又朝石桌上踹了一腳,卻把腳踢痛了,嗷嗷地怪叫了幾聲,又抓起石桌上的茶壺茶杯,朝地上猛砸。
吳虔嚇得閃在一旁,不敢相勸。趙禮文一邊挽袖子一邊惡狠狠地罵:“吃了豹子膽了,竟然想把瑩瑩帶走,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得罪了刺史老爺,不是要把老子害死?看老子不打斷你的腿,讓你和野漢子私奔”說著,叉著手,朝亭子外衝去,衝到花園門口,轉過身來,對吳虔大喝道:“還站在亭子裏幹什麼?去拿繩子來,再叫四五個小廝來!”說完,扭頭就朝東院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