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奴仆當即站起身,見小王爺背著手要離去,紛紛側讓在一旁。
李延業此刻的一股心思都放在如何掩蓋剛才自己那情不自禁的舉動上,哪裏知道跪在地上的眾奴仆因為謝恩後不見主子開口說話,個個都不敢主動站起身,因此才都拿眼看著小王爺,不料想這反而讓在沁水山莊驕奢淫逸慣了的李延業在內心深處產生了從未有過的尷尬和羞愧感。
李延業大踏步地往回走,兩名手拎宮燈的侍女緊隨在側。穿過竹林時,李延業輕輕噓了一口氣,要不是自己為了今後好控製盧四,故意要在翠翠逃走一事上嚇唬嚇唬他,也就不會刻意交代荷花池邊上的那幫奴仆保守秘密,又讓他們今夜留在綺翠殿的花園裏不走。自己這樣做,真可謂有得必有失。
一想到盧四此刻還戰戰兢兢地為尋找翠翠而焦頭爛額時,李延業內心的羞愧和尷尬也不如剛才那麼強烈,畢竟,讓手下人膽戰心驚是維持自己威權的重要手段,和懷抱佳人的快樂比起來,深不可測的威權有時顯得更為重要。
李延業雙腳不停,走出竹林後,繼續沿著曲折的小橋往前走,突然看到遮擋在花園門口的如翠障屏風一般的假山,自言自語道:“我怎麼走到這裏來了?”轉身又朝竹林裏走,卻不往荷花池,而是沿著斜伸著的甬道朝竹林邊那幢孤零零的小院落而去。
還未走近時,就遠遠地看見明亮的燈光從院門裏透出,李延業心裏不樂,打掃庭院用得著燈火輝煌的嗎?看守一個可疑男子又不是款待貴客,如果不是自己要親自審訊男子,忍受不了院子裏的怪味才叫人打掃庭院的,就是把男子扔到馬圈裏去也無不可?
當李延業步下甬道的石階,還未跨進小院時,就在竹林邊上聞到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知道侍女已經把靜香拿來點上,也不知把院子裏的腐味酸臭壓住沒有?
兩名侍女一前一後,手裏拎著著宮燈,小心翼翼地照著李延業的腳下。當李延業走下石階,跨步走進小院的大門時,不覺勃然大怒。
院子裏不僅掛著一盞宮燈,還點著明晃晃的四隻火把,七八個奴仆正手忙腳亂地打掃著庭院,小太監來福抱著雙手,背依靠在廊柱上,和奉命拿靜香來點的侍女小聲嘀咕著,兩眼看著奴仆熱火朝天地忙碌。離來福幾步遠的地方,一間屋門大敞開,明亮的燈光從門裏投射到院中,燈光中,氤氳的香霧從屋子裏彌漫飄出。屋門口還坐著奉命看守的兩個奴仆,此刻都低頭閉眼,院子裏掃除的聲響絲毫不影響二人打瞌睡。
毫無疑問,亮著燈光的屋子裏麵正關押著從“杜康之風”酒樓上抓來的可疑男子。
來福這家夥,平時看著挺機靈的,怎麼也幹昏事,叫這麼人來打掃?那兩個家夥竟然守著被囚之人睡覺?屋門也大敞開著,估計今晚參與清掃庭院的這些眾奴仆都知道屋子裏捆著一個人,隻怕要不了多久,這幢小院裏關著一個男子的消息將不脛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