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山雪虐風饕,漫天寒意。
重巒疊嶂的山峰上白雪皚皚,宛如蓋上了一個巨大的白色棉被。大地猶如一位年事已高的老人,有了這“溫暖”的棉被,再無懼寒冷刺骨的朔風。隻是給高原動物帶來了不便,也使得它們的生存環境更加嚴峻。
鵝毛般的大雪越下越大,大地一片白茫茫。
一隻消瘦的雪豹站在雪山之巔,俯視著大好河山,傾聽雪片落地的聲音。突然,它向左側山穀方向望去,希望能在那裏找到食物。
在這雪山之巔有一座乾坤宮,高大雄偉,氣勢恢宏。乾坤宮的右側有一個亭子,名為“風雪亭”,亭子屹立在懸崖峭壁邊上,可謂是十分驚險,裏麵坐著兩個人正在下圍棋。左邊一位男子看上去約莫三十左右,烏雲般的長發散放在雙肩上,額前有一束白發垂在胸前。氣宇軒昂,神儀明秀,朗目疏眉,隻是眼神中帶有幾分憂愁和孤獨。隻要臉部肌肉微微一動,右臉就露出一個酒窩。他穿著一身潔白如雪的衣裳,仿佛穿著一身白雪在身上似的。身旁還放著一把七星龍淵,散發著寒氣。
右邊那位男子大約六十上下,穿著一身灰色的道袍。鶴發童顏,臉上並無皺紋。慈眉善目,相貌清奇,一種仙風道骨的樣子。左手拿著一柄拂塵,看上去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道長。
兩人十分專心,沉默不語!
此時,一股淡淡的青煙從乾坤宮半掩的窗戶裏飄了出來,嫋娜四散。有時撞上了雪片,如同兩位高手在過招一般。有時從雪片之間的罅隙溜了過去,直上雲霄。有時飄到風雪亭,圍著他們倆打轉。
那位年輕男子將白色棋子懸在棋盤上,舉棋不定。然而眼睛並未看著棋盤,怔了半晌,似乎在想什麼心思。
那老人一看,已看出不對勁,溫和道:“孤雲!你怎麼了?”
孤雲回過神來,情緒低落,說:“師父,我沒事。”他將白色棋子終於放了下去。
道長又看了他一眼,已猜得八九不離十,問道:“你是不是又想起了自己的家人?”
孤雲點頭表示認同,繼續下棋。
一縷青煙又飄過道長的眼前,他說:“都五年了,難道你還放不下?”
孤雲說:“那件事始終是我的心結,實在是無法放下。”
是什麼事讓他如此憂愁?
道長緩緩說:“如煙往事俱忘卻,心底無私天地寬。”
孤雲慚愧地說:“師父教訓的是。”
道長說:“五年前,你家人不幸被歹人殺害,但你也為親人報了仇,那些歹人都死在你的劍下,為何還要執著於過去呢?”
“我就是在夜裏經常夢見他們,就算我白天不想這件事。可是,到了晚上,又該怎麼辦?”孤雲沉吟道。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就是你白天經常思索這件事,到了晚上才會夢見他們。若無閑事掛心頭,定然是一覺到天亮。”道長神態儼然,正襟危坐。
“師父,那我該如何是好?”孤雲問道。
道長說:“放下仇恨,放下所有的一切,順其自然。你雖是俗家弟子,但是作為修道之人,內心更加不能有雜念。”
孤雲如醍醐灌頂,嘎聲道:“師父說的極是!”
“這麼說,你放下了?”
“那些歹人也有親人,想必她們也和我一樣,備受相思之苦。”
“能聽到你為別人著想,為師就放心了。”
孤雲突然注視著道長,眼神中充滿了感激,動容道:“我從小就被父親送到乾坤宮學習劍法,這麼多年一直有師父的照顧和教導,師父……我……”他再也說不下去,幾度哽咽。
在這個世上,現在隻有道長是孤雲最親的人。他就像一位老父親一樣,照顧孤雲,關懷孤雲。
道長反而淡然一笑:“我們師徒何必要說這些?”孤雲明白,他們之間的感情早已超過了師徒關係。
孤雲沉默了!
道長又說:“現在天下紛亂,戰爭四起,黎民百姓飽受戰爭的困苦。理宗帝趙昀這幾年一直在聯蒙抗金,殊不知是唇亡齒寒?恐怕南宋的江山不會超過五十年。蒙古人驍勇善戰,狼子野心,終有一日,他們會破壞聯盟,掉轉頭來對付大宋子民,到那時,什麼都晚了。我們雖然是修道之人,但也要心懷天下。”
孤雲說:“難道聯蒙抗金不好嗎?”
“隻是為了眼前的利益,可以說,這是戰略上的重大失誤。”道長感慨說,“要是當年嶽飛沒有被秦檜害死,也許北伐早已成功,哪裏還輪得到蒙古人如此囂張?”
“隻可惜嶽飛爺爺……哎!”
道長平靜下來,說:“孤雲,還記得小時候我給你講過‘農夫與蛇’的故事嗎?”
孤雲道:“當然記得,在一個寒冷的冬天,一個農夫趕集回來,在路邊發現一隻凍僵的蛇,以為它快要死了,便將它放在懷裏。可是,蛇受到了驚嚇,等完全蘇醒了,便本能地咬了農夫,農夫便死了。在他死之前還說,我想要做善事,卻因為自己見識淺薄而害了自己,因此遭了這種報應。”
道長說:“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做人要明辨是非,分清善惡。將援助之手伸向那些善良的人,對那些奸惡之輩,萬不可心懷仁慈,否則後果無窮。”
孤雲說:“師父,放心吧!我會牢記於心的。”
寒風如刀,大雪依舊!
突然,在另外一個山峰之上,有一個人影在那裏四處張望,頗為好奇。轉眼間,那人影“平沙落雁”般飛到風雪亭。
風雪亭離對麵的懸崖至少也有百米之遠,下麵萬丈深淵,一不小心便摔得粉身碎骨。可見那人的輕功十分出奇和高超,來往於兩峰之間如履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