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遲保持手撫在眼睛上的姿勢,良久,似乎睡著了。
魏漳、周雪濤都悄悄地退出去了。
兩個人並肩站在走廊盡頭看著窗外。過了一會兒,周雪濤拍了拍魏漳的肩膀,歎道:“女人都他媽的是禍水!這個尤甚哪!”
魏漳低著頭許久不動,然後啞聲說:“雪濤哥,其實,我能懂我哥的感受,我對榿榿姐的喜歡通俗的講那就是一種崇拜,我看到的榿榿姐是恢複元氣後的榿榿姐……”魏漳吸口氣,露出一個苦笑,語氣悲哀,“在這場愛情戰裏,論恨,恨不過少楠哥,論愛,愛不過我哥……”
周雪濤看魏漳樣子覺得有點難受,伸手使勁擁住他的肩膀:然後搖頭大笑,“那就讓他們折騰去吧!咱兄弟喝酒去!”
“對!讓他們折騰去吧!”
顧榿榿覺得自己怎麼也睡不醒,那種感覺好像很熟悉,似乎很久之前曾經經曆過。
飄飄然的在雲朵中,柔軟、幸福、安全。
很多事情她都記不太清了,也不想去回憶,她現在隻覺得很輕鬆,很舒服。
不知過了多久,她感到有人不停地在她耳邊喊,然後竟然還拍打她的臉,最後幹脆搖晃她的肩。
她覺得她美好的小世界被打破平衡,支離破碎。
她很憤怒。
睜開眼睛看見魏遲焦慮的臉。
他看見自己忽然睜開眼似乎有點兒沒反應過來,本來有些殺氣騰騰的五官瞬間凝結,然後長舒了一口氣,糾結在一起的眉毛也舒緩下來。
“你終於醒了。”
“憑什麼不讓我睡覺?!”顧榿榿嗓音有些幹啞,但並不妨礙她發泄不滿情緒。
“睡覺?!小姐!你睡了三天了!三天你知不知道?!你是豬啊?!我還以為你又……”魏遲眉毛又立起來了。
“又什麼?”顧榿榿仍然凶巴巴的。
“又……切……為什麼要告訴你?喂!你還有沒有不舒服?沒有就趕緊起來吃點東西!”魏遲煩躁地耙著頭發。
顧榿榿在那兒一勺一勺地喝藕粉時才看見坐在沙發上默不作聲的丁少楠。
他看起來很是憔悴,左手還打著石膏,靜靜地看著她跟魏遲吵嘴。顧榿榿心下一緊,與其說他是保持沉默不如說他是因為愧疚不敢吭聲。印象中丁少楠從來對任何事都是遊刃有餘的優雅風度,何時有過這種手足無措的尷尬樣子。
顧榿榿有些心軟,她沒反應過來就已經開口:“你也在啊。”說完又後悔,覺得這麼莫名其妙的話說了比不說更尷尬,就懊惱地瞪了魏遲一眼——都是他鬧的!
可丁少楠聽見顧榿榿的話,原本暗沉的臉色像是照進一縷強光,瞬間就亮了起來,“榿榿,對不起。我不知道會……你還難受麼?”
“嗯……還好,沒什麼事了。”顧榿榿一邊答,一邊趁著魏遲分心偷偷往藕粉裏加糖。
“顧榿榿。”魏遲獰笑著扯住她的手,顧榿榿的臉立刻垮掉,感覺很像是回到六年前她患抑鬱症住院的時候,一切情景重現。
“哎呀,那個,放一點糖沒關係的。”顧榿榿故作輕鬆地說,暗恨他眼觀六路。
“不、行。”魏遲酷酷地搖頭。
顧榿榿苦著臉,試著講道理:“遲,這個沒有糖實在難吃,很像在吃石膏……”她皺眉,多年前的噩夢重現,吃了又吐,吐了又吃……她真的很惡心這個味道!
“你吃過石膏?”
“我、我……哎,魏小爺……就讓我加一點?”顧榿榿微笑著跟他商量。
“不、好。”
太無情了。
顧榿榿委屈,撂下碗,淡聲說:“……那我不想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