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就隻有羌人犯我秦境,秦人卻隻能忍氣吞聲,座以待斃嗎?”
羋戎不無嘲諷之意,在他看來,羌人太囂張狂妄了!
“沒錯!我們羌人兵強馬壯,胯下駿馬來去如風,身披厚甲箭矢難入,手中彎刀鋒利,劈鐵斬銅有如砍瓜切菜,秦人不服不行!”
罕幹大吼道,羋戎已經被擒,照理是應該斬首,若非我有羌人祖宗使者這個名頭,還被桑格瑪父子待若上賓,他老早就想對我發飆了。現在羋戎這個階下囚也跟著抖起來,他心中怒氣一下上來,開始指桑罵槐。
“是啊,秦軍不犯我羌地還好,犯我羌地者,怕是少有生還者。不過,倒是能為我羌地送來大批奴隸,我們的奴隸死了不少,現下隻缺人手。”
達拉對我禮待羋戎,有些不滿,想他們出生入死,也很少享有和桑格瑪共座的待遇,現下我做為羌人祖宗使者,座了也就座了,可階下囚羋戎也大大咧咧座在那裏,讓他這個排名為首的羌人武將,情何以堪?
“草原各部,最重人口,若我秦軍能盡殲羌人大部人馬,固然最好,即便未能殲滅有生力量,那麼將羌人牛羊拉走或殺掉,也能讓羌人實力大損。沒了牲畜,想要卷土重來,在秦地大撈一筆,以彌補損失,可你想過沒有,秦軍鐵了心以軍馬駐屯邊境,遷民眾於後方,羌人退則所得,進又恐退路被截斷,進退兩難!”
“如今羌人在草原上,並非勢力最大,蕃人便足以與你們相抗衡,還有羌人各部,並非鐵板一塊,他們有些是被迫聽從你們山南五部指令,內心實則不服,一旦得到大秦的支持,多部聯合起來,草原上的情況,怕是得加以改觀……”
話說到這個份上,羋戎嘴角不自覺露出一絲得意:“依我看來,草原上沒有山南五部,落下的地盤,其他勢力也一定要來奪取,一定會紛爭不斷,兵戎相見一點也不稀奇,那時,我大秦便可挾戰勝之威,參與各勢力之間的爭鬥,利用這種紛爭,肯定能削弱各方實力,讓他們短時間內,沒有可能對我大秦構成威脅!”
不得不說,羋戎此言頗為在理,隻要秦國能對山東六國做讓步,集中主力對付羌人,那麼羌人不是被打垮,就是會被拖垮。
利用各部落之間利益糾紛,挑起各部落間的對外或對內的衝突,達到削弱其實力,進而加以吞並的方法,頭人們都會想得到。最新的例子,就是晉布諾拉攏朗賽林、莫次仁,茂潘、長離、向水等部集體逼宮對抗桑格瑪,就是出自這樣的計策。
這些話的確有道理,的確讓眾羌人為之動容,他怎麼也沒想到,區區一個秦國外戚,還不是核心圈子的外戚,年齡也不算太大,可心思竟然這般縝密,所慮也能這般深遠,與晉布諾今天對大夥所說的秦羌戰守之策,極為類似。當然,他們不知道的,就是晉布諾今天所說的,恰恰是昨晚他見我時,我對他分析過的。
“你說的這些措施,的確能讓我羌人處於危險之中。但是,這取決於秦軍出兵多少,少了不頂用,多了秦國國力受不了。並且我羌人人口雖少,可均是能征善戰之輩。更不要說羌地與秦地氣候相差很大,光水土不服,就能讓秦軍戰力降低不少。我羌人元氣受損,未到無法複原的地步,那麼,等待秦人的,就是無休止的攻伐!”
桑格瑪心內震驚,可也隻是神色稍變,旋即恢複正常。
話說到這裏,雙方都說不服誰,看來隻有打一條路可選,唯一的變量,就是規模有多大、時間有多久。
“我說兩句啊!羌人犯境,還不是因為羌地缺糧少藥還少鹽,總之,羌人除了能吃的犛牛,能用的鎧甲馬匹外,其他什麼都缺,長時間得不到這些,羌人就會夭折。所以,到秦境蜀地搶掠一番,就成了羌人天經地義的事,諸位羌人,對不對?”
我輕了輕嗓子,開始做大夥的思想工作,強摁牛頭喝水,固然是為了它好,可卻讓牛記恨在心,當牛渴極之時,你給它一點水,它卻能對你感恩戴德。隻有思想上想通了,才能自覺自願維護和平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