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鶯歌燕舞舟馬行 江(1 / 3)

說清明,寒食到,春光明媚好,柳木垂絲絛。風箏高,秋千搖,蹴鞠上下跳,處處風雨飄。

《淮南子*天文訓》:“春分後十五日,鬥指乙,則清明風至。”《歲時百問》:“萬物生長此時,皆清潔而明淨。故謂之清明。”

和風細雨,粉落杏白,清明看著就要到了,千家萬戶插柳掛青,又要忙碌了。

清明懷古,寒食念親,自古皆然。詩詞難續,話語無言,從今而然。

唐*杜牧《清明》詩: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

唐*宋之問《途中寒食》詩:

馬上逢寒食,途中屬暮春。可憐江浦望,不見洛橋人。北極懷明主,南溟作逐臣。故園腸斷處,日夜柳條新。

唐*韓翃《寒食》詩:

春城無處不飛花,寒食東風禦柳斜。日暮漢宮傳蠟燭,輕煙散入五侯家。

唐*張繼《閭門即事》詩:

耕夫召募愛樓船,春草青青萬頃田;試上吳門窺郡郭,清明幾處有新煙。

宋*王禹《清明》詩:

無花無酒過清明,興味蕭然似野僧。昨日鄰家乞新火,曉窗分與讀書燈。

宋*吳惟信《蘇堤清明即事》詩:

梨花風起正清明,遊子尋春半出城。日暮笙歌收拾去,萬株楊柳屬流鶯。

宋*楊萬裏《寒食上塚》詩:

逕直夫何細!橋危可免扶?遠山楓外淡,破屋麥邊孤。宿草春風又,新阡去歲無。梨花自寒食,進節隻愁餘。

宋*程顥《郊行即事》詞:

芳草綠野恣行事,春入遙山碧四周;興逐亂紅穿柳巷,固因流水坐苔磯;莫辭盞酒十分勸,隻恐風花一片紅;況是清明好天氣,不妨遊衍莫忘歸。

明*高啟《送陳秀才還沙上省墓》詩:

滿衣血淚與塵埃,亂後還鄉亦可哀。風雨梨花寒食過,幾家墳上子孫來?

明*王磐《清江引*清明日出遊》詞:

問西樓禁煙何處好?綠野晴天道。馬穿楊柳嘶,人倚秋千笑,探鶯花總教春醉倒。

試看古今詩詞,就會明白清明於中華民族重要節日的意義了。

閑言少續,書歸正文。且說華未憂和夏有容二人在義嶺祭禮以後,遵照師傅的麵囑,首先到金陵城去秘密祭禮上香。

說起古都金陵城,真是曆史悠久,文化繁榮,素有“六朝古都”美譽。東吳、東晉、宋、齊、梁、陳、南唐、明初都於此建都,隻怕都是為“龍蟠虎踞”之說。

華未憂和夏有容是乘“寫意”進的金陵城的,這船是一艘可踏浪遠航可推波蕩漾的水亭遊舫,雕欄畫壁,金漆刷就,紅粉點綴;裏麵有一榻,一櫃,一架,一案,一凳,一椅,一桌,一屏,一簾,那榻上有錦褥,櫃上有書箱,架上有瓶彝,案上有盆鬆,桌上有碟蘭,屏上有花草,簾上有珠玉,兩壁有字畫,地板鋪著百花毯,頂上吊著百葉燈,就如少女閨房,公子書室。

華未憂知道這艘船是師伯李佛仙的寶貝之一,這船上常年散發著檀香蠟味,現在已是夏有容的寶貝了。

夏有容此時正倚闌看著河岸的景色,讚歎不絕;華未憂卻沒雅興欣賞,他正在思考著什麼,手裏拿著師伯師傅“歸去”時給他的錦囊,裏麵是什麼沒人知道。

“兩位公子,到玄武湖了!是不是叫燕子鶯兒她們去買點糕點幹糧?”

船頭坐著的黑夜忽然走到簾前問道,卻沒有進到艙裏來。

“憂哥,是該吃點東西了,聽說金陵城有好多美食!”

夏有容走到華未憂麵前說道,手裏端著一杯香茗。

“好吧,那就麻煩兩位姐姐了!請姐姐們小心,早去早回!”

華未憂抬起頭,向外麵應了一聲。

“公子,太客氣了,這兩丫頭不過想下船去逛逛罷了!”

船尾的白天笑道,磕了磕手裏的煙袋,站了起來。

俏影一晃,白燕子和黑鶯兒已到了岸上,岸上卻沒人,有人隻怕也不明白何時多了兩人。

夕照殘霞,歸鳥落影,一艘遊舫慢慢地在玄武湖上悠然前進。

這玄武湖位於金陵城東北玄武門外,湖岸呈菱形,總麵積四百多公頃。玄武湖古稱桑泊,南朝時傳說湖中有黑龍出現,故改稱玄武湖。玄武湖三麵環水,一麵臨城,湖內有五個島,把湖麵分成四大片,各島之間以橋或堤相連。湖水深一丈左右,夏秋兩季,紅花碧葉,滿湖清香,美景醉人。

環洲靠近玄武門,洲上有兩塊奇特的太湖石,一塊形如觀音,一塊形如孩童,俗稱觀音、童子石。環洲沿湖岸有一排排的垂柳,清風拂來,婆娑飄舞,引人入勝,此景名為“玄武煙柳”。櫻洲又名連等洲,因洲上遍植櫻桃而得名。洲上有長長的曲直遊廊及喇嘛廟一座,七層寶塔一座,梁洲在環湖芳橋上,是五洲中風景最佳的地方。洲上有湖神廟、銅鉤井、賞荷亭、陶然、覽勝樓等。此洲遍植菊花,金秋十月,丹桂飄香,菊花爭妍,此景稱“梁洲秋菊”。該洲緊鄰鍾山,可觀賞美麗的“紫金雲霞”。

玄武湖碧波蕩漾,景色如詩如畫,是金陵城的一顆璀璨明珠,為著名風景名勝。

此時,一陣悠揚的鍾聲傳來,在湖上蕩漾綿延,更覺安詳寧和。

“哪裏的寺廟啊?好平靜啊!”

華未憂把錦囊收進懷裏,掀開舷上竹簾向外瞧去,一陣清香鋪麵而來,滿眼墨綠。

“好像從城牆那邊傳來的,什麼寺啊?”

夏有容師傅就是半個和尚,自然也對佛鍾寺鼓親切,尋問道。

“哦,公子,那是雞鳴寺的鍾聲!”

黑夜坐在船頭打坐,眼睛閉著,答言道。

“南朝四百八十寺,都是名寺大刹呀,這金陵城果有‘佛都’之譽!”

夏有容自然知道這些關於佛教的典故閑事。

“這寺中是不是有口‘胭脂井’啊?”

華未憂問夏有容道。

“是不是陳後主帶著妃子躲藏得那口,卻不得而知了!”

夏有容答道。

忽然,岸邊傳來了一陣喝叱打鬥聲,間雜著女子的責罵。

“公子,那兩丫頭果然惹禍了!”

黑夜走進室內,拿起了放在角落的鷹拐。

“這兩個丫頭,就是不省事!”

白天雖然責怪,卻也很關心孫女。

“去瞧瞧吧,看出什麼事了?”

華夏二人也走出艙外,向岸上望去。

人影翻飛,刀劍亂擺,寧靜的金陵城古城牆邊此時已成為爭鬥場。

燈槳黃昏,一紅衣少女,一紫衣少女,各執短劍,燕飛鶯翔,穿梭在十幾個青衣男子的刀光棍影中,雖有驚險,煞是好看。

遊舫臨岸還有一箭之地,黑夜已搶先騰空躍過了湖麵,衝進了人群,鷹拐帶著嘯聲就砸向那十幾個男子。

華未憂站在船頭沒動,雙睛一動不動,望著打鬥場麵。夏有容想跳過去幫忙,看華未憂沒動,也就不動了。

“哎呦!”

“啊!”

一陣慘叫,打鬥中有青衣人飛了出去,趴在地上翻滾著。

“給我打,抓住這兩臭丫頭!”

人群外有個青皮腦袋油辮子穿綢著緞的年輕男子,正在嘶喊著,嚎叫著,指揮著那群青衣男子。

華未憂知道這年輕男子定是這群青衣人的主子,不知怎麼被白燕子和黑鶯兒打了。

夏有容一見那人嘴裏不幹不淨,早惱了,飛身竄過去就是一腳。

那人注意力隻在場中兩位姑娘身上,根本沒想到會有人平白踢他,想躲,遲了。

“啪!”

夏有容那一腳正踹在那人淤青的臉上,沒把那人疼死。

“嗷!”

那人嚎了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竟然撫著臉哭起來了。

那群青衣人正在圍攻黑夜和兩位姑娘,哪裏顧得別的,一聽主子哭了,一齊撤了兵器,竄到那公子跟前,看怎麼回事。

黑夜立刻帶著黑白兩位姑娘回到了船上,看看她們受傷沒,問道她們怎麼回事。

那群人看了一眼船,有四個抬著他們的公子向城門裏竄過去了。

華未憂夏有容也不理會,回到艙裏,詢問起原因來。

原來,白燕子和黑鶯兒下船到城裏買食物,人家都說雞鳴寺旁有賣零食什麼的,她們就尋過去了。她們正在瞧看貨物,忽然那邊傳來一陣哭喊聲,好像有人在大聲叱責。

她們隨人群過去一瞧,隻見地上躺著一蓬首老嫗,還有一地的瓜子;旁邊站著十幾個穿著青衣的彪形大漢,正在七嘴八舌喝罵著老嫗;還有一個公子哥正凶狠地瞪著圍觀者,嘴裏嘟囔著,七個不忿八個不耐的樣子。

周圍人都在竊竊私語,說那公子哥是金陵城一霸,仗著權勢逞強鬥狠凶頑霸道,那老嫗隻是沒及時讓路就讓他叫手下亂棍打倒。

黑鶯兒實在看不下去,就上去想趕開那些人,那公子一見兩位漂亮的姑娘,早忘了老嫗的事,嬉皮笑臉上來捉黑鶯兒的手。

白燕子忍不下去了,上來就是一巴掌,把那公子臉打蒙了,回過神來,就叫那般青衣人上來圍攻兩位姑娘,那些人都有些武功,打起來都不顧死活,她們寡不敵眾,又怕一不小心殺了人,引來官府排問,所以就沒下死手,一邊打一邊跑向湖邊,以備尋脫。

夏有容聽到這,氣憤地嚷著,是我早一掌廢了他,省得麻煩。

華未憂一皺眉,安慰白燕子和黑鶯兒道。

“沒事就好,金陵重地,小心為妙!”

“是啊,以後得注意點,要不惹禍上身就不好了!”

黑夜白天也擔憂道,深深地瞪了各自的孫女一眼。

十裏秦淮河,千年明月夜,華未憂此時正坐在遊舫上默默遐想。

秦淮河,流經金陵古城的主要河流,特別是內秦淮河地理優越,自古商市豪宅林立,一到華燈初上,笙歌蕭樂,波光流翠,煙花世界。

忽然,傳來一縷孤寂寥落淒清的笛聲,遊蕩在河上綿綿不盡。

夏有容聽了一會,摸摸了自己的琴囊,卻沒有撫弄琴弦之意。

華未憂聆聽了一會,從腰間抽出自己的碧玉蕭,按品橫吹起來。那蕭音和著笛聲,一清越,一高遠,穿透茫茫夜幕,如精靈般在空氣中遊動。

“思量,能幾許?憂愁風雨,一半相妨。又何須抵死,說短論長。幸對清風皓月,苔蔭展、雲幕高張。江南好,千鍾美酒,一曲《滿庭芳》。”

悠悠中,不知哪家的歌姬粉頭強顏歡笑,唱起歲月的塵跡遺蹤。

夏有容倚闌閉目聽樂,恍然中覺得自己穿過山川河流,踏花拂葉而去,不知日月何年。

華未憂心中的隱情隨著旋律忽上忽下,左突右旋,一腔憤懣,不能盡己。

那吹笛之人大概也聽出蕭音中的憂悶,滿是奮張擴及之意。

其時,天上一輪圓月婷婷嫋嫋,無言注視著河上碧波銀浪默然,

天地之間,一片淡然。

遊舫慢慢悠悠過了狀元坊,那笛聲忽然戛然而止,接著傳來一聲尖銳的激嘯。

“螭嘯!”

華未憂心一凜,莫名詫然,收神側耳聽去,遠處隱隱傳來陣陣兵器相碰的清脆與人的呼喝聲。

夏有容最不是耐得安靜的人,當然也聽見了遠處有武林人士在拚鬥,施功落在岸邊的樹上,四處看看了,又飄回了船上。

“長幹裏方向,去瞧瞧熱鬧吧?”

白天黑夜江湖經驗自然熟稔,明知遠離是非方是,可年輕人都是愛熱鬧的,也不好拂了大家的興致,就催船過去了。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長幹裏,長幹行,多少感慨寓其中。

城樓上的燈光明暗不清,但不遠處夫子廟的流光溢彩還是照得到此處。

“小子,竟敢多管閑事,壞我好事!你們上,殺了他,我負責!”

秦淮河上,一艘畫舫停在岸邊,船上有一穿綢著錦之人正坐在艙裏圓桌旁指手畫腳,圓桌四周還坐著幾位打扮華麗的公子,每人旁邊都坐著個妖豔的女子。

岸上此時已翻為殺人場,幾個青衣大漢掄刀使劍正在圍攻一個少年,甚是驚險。

少年一身錦袍玉縷,年約十七八,雙眉斜挑,珠牙血唇,左手中一柄晶瑩的三寸短劍指南打北,右手中一管青玉螭笛上劃下點,進退之間全無懼色,沒有一絲膽怯之意,平添一份傲氣。

華未憂他們的遊舫尚有一丈之距,已豁然認出那些人,自是吃驚,等看到岸上打鬥之時,更感驚異不已。

那船上指揮之人正是日前在玄武湖邊被夏有容踢了一腳的那公子,那群青衣人自是圍攻紅燕子紫鶯兒她們的那些人。

黑天白夜看到錦衣少年時,都是一驚,看了少年所使武功之後,更是吃驚不已。

“螭離劍法!”

白天認出了少年的劍招。

“螭離步!”

黑夜也一眼認出了少年的輕功。

“什麼?竟是錦衣門!”

夏有容聽到這裏也是很吃驚,聽師傅說過,江湖上有個組織叫錦衣門,所練武功十分怪異,行事更是詭異。

“嗤!”

“啊!”

“啪!”

眨眼間,岸邊已分出勝負,地上多了幾具僵冷的屍體,都是眉心一點紅。

再看錦袍少年竟然麵帶微笑,吹了吹劍上血珠,把短劍插進了笛中,原來那碧玉笛是劍的鞘,真是難以置信。

這時,畫舫上已是亂成一團,尤其是那穿綢的公子更是嚇得要命,嘶喊著叫人保護。

錦袍少年依然麵帶笑容,腳下一動,已落到了畫舫上,船上三五個青衣人嚎叫著撲過來,齊揮刀劍。

錦袍少年竟然沒拔劍,腳下也未動,隻是右手一伸,又快速一收,那群青衣人“撲通”“咕咚”全部栽倒在地,沒了聲息,眉心還是一點紅!

“黯然銷魂遊魂指!”

華未憂夏有容幾人都是駭然,少年年紀輕輕,竟然練成了江湖人士聞風喪膽的“遊魂指”!

當時,江湖“萬事知”第末生有本《名江湖》,記載著江湖上的軼事,上有江湖幫、會、門、派厲害武功或成名絕技:

【九離宮】

塞北“馬踏草雲間”(赤萱會)之《羲和劍法》、《驚天絕地草枯拳》、《龍遊步》、《洗魂經》、《龍吟》。

江南“舟行花雨堂”(金蘭會)之《媧和樂譜》、《驚濤拍岸花零掌》、《鳳翔步》、《滌心經》、《鳳歌》。

東島“繁華彈指軒”(錦衣門)之《螭離劍法》、《黯然銷魂遊魂指》、《螭離步》、《螭嘯》。

西域“夢幻醉神居”(白衣門)之《雀離舞曲》、《黯然催命奪命腿》、《雀離步》、《雀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