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個白天,七個黑夜。光影不斷在頭頂遊移,交織變化出的時間的影子,如同一條靈蛇在大地上遊動。
他緊閉著眼睛,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站在這個陰暗的洞穴裏,隻有一線小小的光亮從頭頂上窄窄的縫隙中漏下來,帶著隱隱的風聲和在風聲中被剝落的石粉,全都落在他的頭發上。他沉默著,用七天七夜的沉默壓抑下血液裏那股即將爆發的憤怒,恢複著身體被掏空的虛弱,以及界破反噬後那股亂流的‘氣’。
七天七夜,正是‘氣療’在體內一個完整的循環周期。
守護一族的血咒,一直是有始無終的,代代傳遞著那個守護的使命。而作為繼承者的自己,從來是沒有選擇機會的。
當龐林接過這把寒魚匕首的時候,他就清楚這一生的選擇會是什麼。即使是平日裏他用學生的身份作為掩護,過著那種平平淡淡而又充實的生活,他也沒有遺忘這一點:他是守護一族的傳人。
他別無選擇。身體裏流淌著的血液也容不得他有什麼選擇。
在平日裏對古墓的監護中,也並沒有多少人對這座古墓感興趣,隨著時代的不斷變遷,經曆了2千年的風雨,也不再是當初的古屋廟宇了,四周的建築不斷推倒了重建然後再次坍塌,經曆著興衰的交替,唯有這座古墓依然在時光的流逝中保持著靜默。而今,這座堪稱文物的古墓被包圍在這所瞰海中學校區裏,免去了不少的麻煩,沒有過去的人多眼雜,都是清一色的教師學生,到古墓附近轉悠的除了剛進校的新生,就是一些好奇心旺盛而去古墓附近練膽子的老生。
對這些人,就像過去那些觀光客那樣,龐林懶得去去理會,隻在一旁看著,而荒蕪的景致也提不起那些學生長久的興致,幾次之後也就作罷了。
除了一個人,高一(9)班史天平。
自從入校以來,史天平就有事沒事跑去各處瞎轉悠,還瞅著四處沒人拿石棺當沙袋練拳頭。一記一記敲在石棺上,嗨哈聲砸得龐林坐立難安,幾次忍不住想要出手,可看到古墓建築質量依然有堅固的保障,才忍下了對史天平的殺意。守護一族也必須遵守那個世界潛規則的製約:不對普通人出手。
即使這樣,可那一天還是到來。一覺醒來,他發現已經沉寂了千年的古墓裏多了一股緩緩流動的風,而石棺上多了條清晰的裂縫,純粹的暴力性擊打所致。沒有任何猶豫,龐林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他睜開了眼睛,那一刹間那,忽然有什麼東西壓住了墓裏隱隱流動的空氣,那道突破古墓的石壁擠進來的微弱光芒也為之一顫,比寒魚刀刃更鋒利的光芒這一刻從他的眼裏亮起。
他忽然警醒,身前的一團黑暗裏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多了2個人影。
雖然朦朧的光線分辨不清來者,但是其中一人身上那股浮動的氣息,卻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史天平。和他一起出現的那另一個人的身份,自然也已不言而喻,把自己重創到現在這個地步的孫火。
他們居然還能找到這裏!
他回過神來,而先於他大腦作出反應的,是他已經自行擺出攻擊架式的身體,戰鬥的本能早在第一時間作出了該有的反應。
龐林虎視眈眈地對著兩個人,絲毫不落下風,全身的氣運行起來集中在了要害附近,聚集的‘勢’短時間裏已經壓到了頂點。雙方都站著沒動,但兩人之間散發出的氣勢已經交幾不下百次。
讓龐林感到意外的是對麵兩人根本不被他的氣勢所動,除了捉摸不透的孫火,更令他感到驚訝的是本來應該已經傷重到的隻剩下半條命的史天平,不但安然無恙地出現在自己的眼前,身上更流露出一種武道高手才有的氣質,而短短的一個禮拜前他還是一個初窺武道之門的菜鳥。這之間一定發生了某種奇遇。他當然不知道史天平的那段奇遇是每天進行數10次結果為完敗的決鬥,之後還要被最害怕的野狗狂追,就在這麼一拳一步一腳印的折磨中趕上來的。
不過龐林並沒有怯意,他隻是驚訝於史天平進步,對於接下來即將展開的惡戰重新進行評估。
對麵兩人挑在這個時候找上門來,絕不會是想要找他喝喝茶聊聊天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