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中期某年某月某日。
雖已算是進入了冬季,但在這個被喻為南疆“綠城”的N市,依然是豔陽高照,滿城的翠綠。街道上,依舊熙熙嚷嚷,人們在那“鈴鈴琅琅”的自行車鈴聲中歡快地穿行著。除了由草綠色、深藍色構成的主流色調的外衣領口或衣角下,那一抹姹紫嫣紅的非主流色調暴露了人們身材變得臃腫的秘密外,整個城市基本看不出一點冬天的氣息。
剛剛擺脫了戰事陰霾籠罩的人們懷著充滿希冀而又迷茫的躁動心情,又迫不及待地投入到了改革開放的滾滾洪流之中。
盡管就在短短幾年前,那場自衛反擊戰曾使這座離戰場最近的南疆都市都儼然成為了一座大兵營。那Y國當年發出的“到N市過中秋,到BJ過春節”的“豪言壯語”更是就像一則過氣的遠古笑話,讓人們的笑神經永遠地免疫掉了。
似乎就隻有到每年的這個征兵季到來的時候,才會稍微鉤起人們對那場剛剛結束的戰事的一點回憶。
此時,在N市武裝部院內,一幅少有的忙碌景象。
一群剛被剃了光瓢,頭戴沒有帽徽的八五式大簷士兵帽、身著嶄新的上綠下藍的製式空軍士兵裝的半大小子們在院子裏或興奮地上躥下跳,或三三兩兩互相拍著肩膀興高采烈地攀談著……盡管在數個小時前他們多半還互不相識。
二樓的武裝部長辦公室裏,一位三十多歲,身材消瘦,身穿呢子軍官製服的黑臉漢子正背著雙手站在窗前,看著院子裏的情形出神。
他叫岑誌軍,特等戰鬥英雄。也是十多年前從這個城市被征招入伍的城市兵。按照“南兵北調”的原則,原本是在JN軍區服役,憑著自己的努力幹到了連級幹部。79年南疆對Y自衛還擊戰爆發,他作為直屬偵察分隊隊長隨JN軍區輪戰部隊參戰,多次率隊執行危險的潛入偵察任務均出色完成還幾乎總能全身而退,成為在戰區頗具傳奇色彩的英雄人物,更是引起了時任戰區前線指揮部參謀長淩武的注意。
於是在JN軍區所屬部隊撤回歸建時,岑誌軍被淩參謀長以作戰經驗豐富,本身又是南疆人,對當地風土環境較為熟悉,可幫助後續輪戰部隊盡快熟悉戰場情況為由硬是收入麾下,成為這場戰爭中在前線呆的時間最長的有數的幾個基層指揮官之一……
就在戰事已經逐漸趨緩的時候,岑誌軍某天正趴在前沿陣地上觀察敵情時,卻被不知從哪裏飛來的一塊彈片擊中後腰重傷,當這位倒黴的“烈士預備役”終於再次站在已調任G省軍區司令員的淩武麵前時,已是戰事停息近一年以後的事了。
淩武心疼這位身體已大不如前的愛將,就動用權力將他安排到了N市武裝部任團職部長。
這是岑誌軍當上武裝部長後主持的第一次征兵工作,好在這次分配到N市的征兵任務相對簡單,隻征召空軍地勤一個兵種。眼下,工作已經進入尾聲,隻等接兵單位來把這批新招入伍的小子們接走就算完成任務,可以喘口氣了。
“報告!”
“進!”岑誌軍眼睛裏犀利的光芒一閃而過,他簡短地回應,同時轉身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