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艦隊某海訓基地內的一片海邊灘塗上，淩躍隻穿著一條草綠色四角內褲，麵朝大海，趴在一個壘起高高的沙堆頂上，四肢騰空，在執行排長的口令下，按著蛙泳的動作，一板一眼地劃拉著。
此時的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隻正拚命想朝大海爬去，卻被人無情地抵在半空，隻能徒勞地四肢撲騰掙紮的可憐的小海龜。
在他的身旁和身後，等距縱橫排列整齊的一個個沙堆頂上，是一個個跟他一樣，隻在腚上覆著一層“軟殼”，在初春咋寒的海風吹拂下瑟瑟撲騰的裸“龜”們。
“停，起立！”
“海龜”們得令，迅速站起立正。
“休息十分鍾，然後各班帶開自行訓練！”執行排長再次下達指令。
新兵們紛紛如釋重負地跌坐在沙灘上，揉著各自的“龜腹”，不，是肚子，雖說是沙堆，但被壓實後，頂在肚皮上老半天，那滋味可不好受。
“淩副班長！”
“到！”淩躍聞聲站了起來。
“你過來一下。”說話的是淩躍所在新兵班的班長老賀。
“是！”
“淩副班長，”老賀打量著筆直站在自己麵前的淩躍，問道：“你是不是會遊泳？”
“報告班長，會。”淩躍簡潔答道。
“我說，到底還有什麼，是你小子不會的？”新兵訓練近兩個月來，這個淩躍帶給老賀的震撼實在是太大了，這個強悍的新兵，在某些方麵的軍事素質，甚至都讓他們這群至少已經訓練過兩三批新兵的帶訓班長感到汗顏。
“報告班長，海裏遊泳沒練過！”淩躍一本正經地答道。
“得了吧！”老賀撇撇嘴，道：“你小子又跟我貧是不？”
“嘿嘿，”淩躍一咧嘴，嬉皮笑臉地問道：“班長，咱在這沙灘上頂肚皮都二天了，啥時候才能下水啊？”
“身癢癢啦？”老賀眯縫起眼睛，盯著淩躍道：“這可是大海，不比你小時候耍鬧的小水塘！”
“切！”淩躍不屑道：“不都是水嗎？再說了，咱們可是海軍，到了海邊，就這麼幹瞪著，愣是不讓下水，這叫什麼事啊？”
“喲嗬！”老賀笑道：“口氣還不小嘛，這海裏一個大浪打下來，就能把你小子拍進海底啃沙子，你信不！”
“我不信！”淩躍脖子一梗，道：“你敢不敢讓我試試？”
“行啊！”老賀一副不相信的語氣道：“咱倆打個賭，你要是能遊出兩百米去，星期天我就豁出去違規一次，帶你出營溜達一回！”
“當真？”淩躍喜道，入伍已經兩個月了，他還沒能踏出軍營一步呢。
“我說話算數！”老賀班長豪氣地拍著結實的胸膛道。
“我還有個條件！”
“說！”
“要是我做到了，咱們全班一起出去！”淩躍一邊說，一邊還衝一旁正支楞著耳朵，兩眼放光的同班戰友們擠了擠眼。
“行！沒問題！”
“耶！”一群隻穿著條褲衩的雛兵，歡呼雀躍地蹦了起來。
站在齊腰深的海水裏，掬起一捧海水拍拍胸膛，淩躍不禁打了個冷戰，現在是早春三月，雖然是南方，而且陽光燦爛，海水的溫度也還是低得讓人有些受不了。
“怎麼樣？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同樣站在海水裏的老賀不懷好意地激道。
“怕冷你就上去吧，我一個人遊就行！”淩躍根本不為所動，一個魚躍紮進海裏，向深海遊去。
老賀嚇了一跳，趕緊跟著遊了出去。
以自由泳的姿勢一氣遊出近百米，身體開始發熱，已經沒了初始的寒意，淩躍才緩下來，換成蛙泳，在一起一伏的海麵上，隻露出個頭，優哉悠哉地繼續往前遊，忽聽身後隱隱傳來叫聲，回頭一看，落後自己約十來米的海麵上，同樣隻露出腦袋的老賀，正一臉焦急地衝他叫罵著：“你小子抽風啊！竄那麼快，下水前交代的全忘啦？”
淩躍這才恍然，下水之前，老賀班長的確已經交代過，隻能沿著海岸線遊，不能往深海裏來，可他一紮進這片自己已經苦盼了兩個月的大海，就什麼都忘了。
他不好意思地咧嘴想笑，一個浪頭打過來，又鹹又澀的海水猛地灌進嘴裏，嗆得他連連咳嗽。
“哈哈哈哈，咕！”老賀正幸災樂禍著，一沒留神，也被灌了滿嘴海水。
輪到已經調轉過身來的淩躍，幸災樂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