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此物就作為給你的見麵禮。我不知這次來的弟子修習的是何種大道, 不及準備, 隻有這件防禦靈器是通用的。”淩漣笑道, 從儲物袋中招出一樣道袍形狀的法寶, 將之隔空送到了謝曉清麵前。
謝曉清伸手接住, 心髒卻如被一隻大手狠狠地一揪——
星屑仙衣!
這件道袍色呈天藍, 表麵流轉著點點星光,散發著靈器的氣息。不是當年他築基成功時師父送給他的那一件,還能是什麼?師父竟再一次將之送給了他……
他心裏巨浪翻湧, 隻想把這道袍丟在一邊,好好笑上幾聲,為這荒謬之事!可他卻不能表露出來。
師父正望著他。
眸子裏帶著笑意, 但那漆黑的雙眸裏, 總是藏著深沉得讓人捉摸不透的東西。
“多謝師尊。”謝曉清神色不變,沒有回避淩漣的目光, 恭恭敬敬地道。
對瀛洲派這般大宗門的金丹弟子來說, 一樣靈器算不得多麼貴重的見麵禮, 卻也上得了台麵了。師父也許沒有別的意思, 隻是順手拿來送給一個素未謀麵的弟子而已。
也有可能師父心存懷疑, 在試探於他……他卻不會在這個人麵前, 再次慌張失色了。
他曾在朝暮福地中,一遍一遍將木刻傀儡化成的那個人殺死。傀儡當然不同於真人,但當他慢慢將斬業劍, 穿過傀儡的胸口之時, 他依稀覺得,自己就在用這把劍刺穿師父的胸口。
因為他知道……這一幕很有可能會成為現實!
一開始他還下不去手。習慣了之後,就能鎮定下來了。
手中的星屑仙衣,溫涼光滑,如流水一般。
謝曉清將自己的靈力探了進去,讓這件法寶認主。他的眼神微不可察地一顫,這件靈器的中樞裏,竟還殘留著一抹熟悉的氣息。
“師尊,這件靈器的前任主人,似乎也是個木係修士?”靜了一下,謝曉清抬起頭,笑著問道。
對他的死,他總歸不甘心。他實在太想知道師父會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不錯,”淩漣道,“這是我徒兒用過的法寶。”
“這法寶您送給了我,那他……現在如何了?”謝曉清追問。
他問得有些急,淩漣靜靜地看了他一眼,神色淡得看不出任何情緒:“他已經死了。”
“……原來師叔已經死了。”謝曉清輕聲應道。
他重新低頭望著星屑仙衣,待到將中樞的那一縷木靈氣息徹底抹去,刻下了新的烙印,就將這靈器收了起來。
像是洶湧浪潮退去,在他心底留下了一片荒蕪。
如果師父提到他的死時,帶有哪怕一點點惋惜、愧疚或是懷念,他都會更加怨恨!師父殺了自己的時候,可沒有過半分遲疑,現在做出愧疚的樣子,又有什麼用?
可師父卻說得如此波瀾不驚。好像死去的隻是一棵樹、一朵花、一個陌生人,好像自己的死也並非是他的緣故。
他就是這樣的人……自己不是早就看清楚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