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枚玉簡不知是何人留下, 上麵的地形圖未必沒有差錯。我想還是小心些為好, 不能盡信。”眾人一派各懷心思的歡喜中, 王清的聲音卻突兀地響了起來。
見是一個金丹弟子開口, 眾人都有些詫異。
“你說得是, 就算得了這圖, 我們還需小心些。”陳洪長老瞥了他一眼, 頷了頷首道。
王清的臉上沒有喜色,像是有些憂慮,就算陳洪長老這般說了, 臉色也依然沒有緩解一兩分。
淩漣垂下眼,朝遙遙樹下的王清望了過去,他也正仰起頭, 朝自己望來。雙眼中似乎蘊藏了太多的東西, 質疑、憤怒、悲傷……明明是雙漆黑如墨的眸子,卻像有火光躍動在其中, 亮得驚人。
他果然懷疑到了, 那地形圖中有自己所做的手腳?
的確, 這些元嬰長老未必會全盤信任這張地形圖, 但當他們通過最初的關卡, 發現與地形圖全然一致後, 疑慮就會打消很多了。
看起來王清也明白他這一句提醒,不會起到什麼作用。
淩漣在高處注視著他,眼前又浮現起那一幕情景。
“你有一劫, 應在謝曉清的身上……”滄海島上那綠衣的地靈道。
“而你的一線生機, 也——”
淩漣看著他,忽而微微一笑。這一笑如清風明月,本不帶嘲諷之意,落在心境不對的人眼中,卻像生出刺來。
修為境界上的差距,是最無關緊要的。七百年的經驗閱曆和我的通曉天機,才是你真正不及我的地方。
你還差得太遠,你要如何……才能長成為我的災劫呢,謝曉清?
謝曉清似乎為他這笑一震,眼神中更多了幾分幼獸般的不甘。這視線相交中他處於弱勢,卻倔強地沒有移開目光。反而是淩漣含笑首先將目光從他臉上轉了開去,從榕樹上飄然掠下。
“我事先服下了鎮壓毒性的丹藥,毒氣已被封在體內,不會傳給他人。”飛落眾人身邊,淩漣淡淡地解釋一句,卻是對陳洪等長老所說。
“和玉長老為我等取來地形圖,不惜身染劇毒,我們實在是受之有愧。”陳洪關切道,“不知你身上的毒如何了,可還礙事?”
清河仙子、崔真等人,也都向他望了過來。
“短時間內應該無礙。”淩漣道,“這種劇毒大概是樹窟中的化神修士,在前方的天仙府邸內所染,想來那裏也該有解藥,即便沒有,離開這裏後我也能慢慢煉製解毒丹。”
言語間,並不將這能毒殺了一名化神大能的劇毒放在心上。
“實不相瞞,在我用神識感知到這枚玉簡時,我便是知道會身染劇毒,也一定要拾起這玉簡一觀。清河仙子你不是說,”他往那清淡若水的藍衣女修看了一眼,對她一點頭道,“那天仙府邸中可能藏著升仙機緣麼?我進階過化神境界,也渡過天劫,深知每一重天劫都是何等厲害。若能在那府邸中得些機緣,就算身中劇毒,也是值得的。”
他這一番話倒也真的是肺腑之言。大道浩蕩,就算再如何天賦異稟、積累深厚的修士,在麵臨天劫時都難有把握。畢竟是以凡人之身,要與天爭!為了增加渡劫的一線生機,什麼代價,都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