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1 / 3)

溫暖的陽光沐浴著槐樹莊的每一寸熱土,和風傳送著新春的喜慶。街巷裏人來人往,老槐樹下更是人頭攢動,熱鬧非常。悠閑地男人們自由的說笑著,天真可愛的娃娃們追逐著,打鬧著,人群中還不停地響起娃娃們玲瓏般歡快的笑聲。遠望半壁峰的峰頂還殘雪覆蓋,白雪皚皚。原野上早已殘雪消融,生機乍現,麥苗蒼翠碧綠,西小河溪流潺潺。通往平陽的公路恢複了往日的幹爽,行人在路麵上自由穿行,車輛在公路上暢快遊蕩。瑞雪後的槐樹莊生機盎然,新春的槐樹莊其樂融融,歡聲笑語一片。

劉家嶺的公路上現出了一輛吉普車的身影,吉普車飛速的行進著,轉眼間便來到了槐樹莊的村口,在老槐樹邊上,吉普車停下了。

在通往平陽的公路上,平時最常見的車輛多是兩輪的人力車,當然也有綠色環保的牛車,讓山裏人感覺氣派的馬拉大車。偶爾也能看到機動車的身影,但多是進山收取物資的大貨車。小轎車一年也難得見上一次,除非大領導下鄉視察,來槐樹講經布道,了解民生。但那一般出現在夏秋兩季的大忙時期,偶爾也會出現在冬季農業學大寨的工地上。可是,明天就要三十了,這又是哪來的領導?又要來講那門子經呢?老槐樹下的人們嘎然止住了歡快的說笑,仿佛見到了個怪物,每個人都直起了脖子,好奇的觀望著,猜想著。

吉普車的車門打開了,走下來一位五十來歲的中年人。見此人身高一米八有餘,身寬體胖,目明口闊,有限的花白頭發筆直的向後背著,遮擋著頭頂,顯露著發亮的腦門。身披一件黑色毛呢料子的風衣,敞著前身,露著裏麵筆挺的淺藍色中山服套裝。總之,一個氣派,仿佛張大戶在世,但比張大戶更氣派,更風度。此人正是張大戶的大兒子,張金貴的正宗大哥,也是我們平陽公社的黨委書記——張會卿同誌。除了幾歲的娃娃,槐樹莊沒幾個不認識他的,在槐樹莊,他的名氣比他的腦門更讓人印象深刻。是的,他是老家人們的靠山,也是全公社所有有誌青年的榜樣和向往。

張會卿拿著整盒的香煙來到了人群當中,一邊給鄉鄰們散著香煙,一邊問候著在場的每一位村民。

“都在啊,新年準備的咋樣?一切都好吧。”

村民們也熱心的問候著他們的老書記:“張書記回來了。回來過年嗎?”

“是,今年不走了,回來和老哥老弟們做個伴。”張會卿開心的說笑著。

雖說那個年代的通訊不怎麼發達,但讓人們新鮮的事兒還是傳的挺快的。這不,沒一會兒的功夫,張會卿回鄉的消息便在小山村裏傳開了。村裏的幾位小領導、張金貴的老夥計們,先後來到了老張家的院內。而張金貴卻早已小跑著來到了村口的老槐樹下麵。

“回來了哥。咋不回去。”

“和夥計們說說話。你嫂子頭暈,還在車裏呢。你先帶他們回去,順便把車上的東西下了。”張會卿回頭又大聲叫起了車內的司機小於:“你們先回,我一會兒走著回去。”

張金貴乘坐著大哥的小車和嫂子一起先行回家去了。

“嫂子,不走了吧。”

“不走了,今年在老家過年,又要麻煩你了。”

“啥呀,你們幾年沒回來了,麻煩啥。娃們都好吧。”

“各有各的家室,管不了了。”

說話間,吉普車已到張金貴的門樓前。張金貴一邊指揮著司機和嫂子回家,一邊還喊著他的老夥計們:“先把東西搬到堂屋裏。狗勝,待會兒你和縣偉帶幾個人幫巧兒把我哥的房子整理一下。”

狗勝帶著幾個年輕人隨巧兒出門去了。臨走時還聽見張金貴大聲的交待著:“弄幹淨啊。別忘了還有院裏……”

張會卿老家也有一所宅院,其實就是張金貴的左鄰居。院內的三間平頂上房是前兩年新建的,牆壁是青一色的青磚砌成,房頂是當時時髦的水泥樓板平頂。屋內更是氣派,彩色的水磨石地麵光潔平整,高級塗料粉飾的白色牆麵更顯得房間明亮寬敞。正間的擺設更是富貴豪華,裏麵隨牆壁齊放一排山漆的花格條幾櫃,往外,東西兩邊是兩排貨真價實的真皮組合沙發,中間是一張近有兩米長的黑色大理石茶幾。整體望去,仿佛就是縣政府的接待室,總之一個氣派。

其實,這房子對張會卿來說,隻能算個擺設。平日公社裏忙裏忙外的,老張一年也難得回老家幾回,就更不用說享受這套設備了。但今年仿佛改朝換代了,老張突然想起回老家過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