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1 / 2)

太陽落山後,老槐樹下的男人們開始四散回家,槐樹莊的街頭又平添了幾分安靜。

張金貴獨自坐在堂屋內他那把羅圈椅上,一邊抽著香煙,一邊望著上午衛國一家帶來的禮品。

水果雖然新奇,但張金貴從不饞嘴,香蕉雖然不曾怎麼吃過,但家裏的蘋果也常能見到。酒他張金貴也不稀罕,他老張平時三杯酒下肚就滿臉通紅,所以與酒無緣,平時也很少喝酒,自然對酒無任何興趣,當然也就無心考慮那酒的品牌和價值。倒是那兩條香煙讓張金貴還感覺到了發自內心的舒服,香煙是大前門的,老張就愛這口,他懂得這東西的金貴,平日裏,在平陽很少能見到整條的現貨,這或許可以讓他在好長一段時間裏感受到無窮的快樂。但要說真正新奇的還得說是那兩塊布料,淺藍色的那塊他說不上是什麼料子,隻感覺顏色光鮮,質地柔軟,大概是給巧兒做褲子用的,那塊棕紅色帶一點小碎花的布他認識,那是當下女娃們最時髦的上衣布料,他老張可以想象得到巧兒穿上這身衣服是何等的靚麗。

然而,望著那兩塊光鮮的布料,老張的臉上又平添了幾分憂愁。巧兒的沒回來的確讓他有失麵子,他也猜測到巧兒這一定是故意的。他知道巧兒的心思,但巧兒去哪兒了呢?他開始擔心起巧兒來,他知道此事對巧兒的傷害,但他也害怕巧兒為此會有其他不好的想法。

張金貴從羅圈椅上站起,走出屋門,向大街上走去。

月亮已從遠方的土坡上升起,槐樹莊的夜空又增添了幾分明亮。老槐樹下依然坐著一群無聊的人們,就著月光,人們吹著大自然的涼風,開心的說笑著。

老槐樹下的人們遠遠就望見了張金貴的身影,說笑聲嘎然停住了。

“張書記,這會兒閑了。”有人問著。

“大家都在,沒事,我外麵轉轉,你們聊。”張金貴腳步沒停一下,抽著他的香煙向劉家嶺方向走去。

張金貴漫無目的的在山道上走著,不時的目望著遠方,他多希望能看到巧兒的身影。是啊,他渴望巧兒平安,但也希望巧兒幸福,巧兒是他當下生存的唯一希望,然而,遠方的山道上依然不見一個人影。

巧兒回到學校後,天已近黃昏,疲憊的巧兒沒有吃晚飯就進屋躺到了床上。然而往日的一幕一幕總又浮現在她的眼前,讓她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巧兒幹脆打開了電燈泡,望著明亮的小屋,任自己的思緒去自由遐想。就在這時,巧兒聽到了敲門聲,她還以為是鄰居宋老師呢,隨口就朝著門口說道:“進來。”

門開了,她突然發現,進來的不是宋老師,而是讓她討厭的於衛國。

巧兒趕忙從床上坐起,用驚奇而且充滿了憤恨的眼光望著站在門口的於衛國,然後,沒好氣的問道:“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於衛國紅著臉。

“沒事回吧。”巧兒低下了頭,她不想再他一眼。

“今天我們上你家裏了,沒能見你,聽你爹說你上你姐家去了,看你回來沒有。”於衛國依然站在原地沒動,

巧兒仍然低著頭,沒再多說什麼,不情願的聽著於衛國的說話。

“今天家裏把我們倆的親事定了,我還不知你啥想法。”於衛國繼續說著。

“我對你沒想法,我心裏有人了,你還是回去吧。”巧兒低聲說著。

“我知道,但我不在乎,我也喜歡你,我希望你能給我機會。”於衛國說。

“你永遠沒有機會,出去。”巧兒站了起來,把聲音提高了八度:“還不明白嗎?”

巧兒的聲音驚動了隔壁的宋老師,宋老師聞聲忙跑了過來,她看到門口的小夥子他認的,而且見過不止一次,當然,也就在這巧兒的門口。宋老師也知道,這位就是公社大院的小轎車司機小於,巧兒的追求者。她大概感覺到了這家夥的又一次碰壁,但宋老師不知是什麼原因使巧兒如此惱火,巧兒是她的好朋友,當然不能看著巧兒吃虧。於是,宋老師從門外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