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1 / 2)

蔚藍的天空中看不到一絲雲彩,隻有那輪刺眼紅日還高高的在西山頂上方的空中懸掛著。陽光依然熾烈,田野裏還沒小腿高的莊稼苗打著卷,路邊的楊樹葉低垂著,槐樹莊通往平陽的路麵也早已被火一般的太陽烤出了一層仿佛過了麵羅一樣的塵土,吉普車過後,車身後麵就會騰起一道長長的灰土霧,猶如一條長長的尾巴,隨著車身在公路上擺動。

吉普車在熱流中湧動著。不覺劉家嶺已過,槐樹莊到了。

槐樹莊的的氣溫和平陽一樣炎熱,閑散的人們沒忘了老槐樹下的涼爽,仿佛這兒就是他們的避暑勝地,除此便無處可藏了。老槐樹也的確是個神奇的地方,不單單是樹蔭下的涼爽,還有它獨特的地理位置對村民們的誘惑。老槐樹站在槐樹莊村口的一塊平地上,坐在老槐樹的樹蔭下,不僅可以看到北邊遠山的蒼翠,還能觀賞到東邊劉家嶺槐樹林的茂密繁盛,當然,劉家嶺公路上的風景也盡收眼底。

瞧,老槐樹下的人們早已看到了公路上吉普車的身影。地上躺著的人們紛紛光著膀子直起身來,遙望著那離他們愈來愈近的吉普車,紛紛做著不同的猜想。大家也都認為,巧兒自從結了城裏這門親事,老張家變得愈加風光了,這公社裏的小轎車仿佛成了他們的私家用品。

吉普車沒有停,直接就從老槐樹身邊一掠而過,還蕩起了漫天的灰塵,弄的老槐樹下乘涼的人們不停的揮著雙手,撲打著眼前的灰塵,有幾個為這灰土所嗆,幹脆沒完沒了的打起了咳嗽。但人們表情依然淡定,沒有誰會表現出一絲的憤怒。他們看到張金貴就在車裏,巧兒和他娘也在。

張金貴坐在車裏,老槐樹下的劉柱子也早就看到了。他等不到空中的塵土散盡,就急忙從地上站起,跟隨那道灰蒙蒙的車尾巴向張金貴家跑去。

等劉柱子滿頭大汗的來到來到吉普車跟前,張金貴一家早已下車,於衛國忙著往家裏拿東西。把巧兒的東西送回屋後,於衛國便沒再過多的停留,便向巧兒一家告別。巧兒這回倒是乖巧,一個人把衛國送到了家門外,還沒忘了囑咐一句“路上下心”。聽此話,於衛國心裏別提有多滋潤,忙紅著臉說道:“沒事我再來看你。”說完便開車走了。

其實張金貴早就看到了老槐樹下的劉柱子,他為劉柱子和村民們的同流合汙感到氣憤,他認為這是一種墮落,不思進取。跟了自己這麼多年,思想上竟然沒有絲毫的變化,天氣如此幹旱,你老劉咋也沒有一點想法。直到劉柱子來到自己的身邊,張金貴也沒顧著和他打聲招呼,隻是低著頭抽著他的香煙,想著他的心事。

一路上,路兩邊幹旱的禾苗,張金貴早就看在眼裏。往年槐樹莊的人們都是靠天吃飯,遇著大旱隻能聽天由命。而今天的槐樹莊已經可以不用再看老天的臉色了,張金貴知道,老家溝大壩的功能終於可以向人們展現了,張金貴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

“張書記,巧兒胳膊咋了?”站在張金貴身邊的劉柱子問道。

“不小心跌了一跤,沒事”張金貴抬起了頭,望著劉柱子繼續說道:“地裏的莊稼旱的不輕啊,咱們得把老家溝水庫的水引出來,把水引到地裏去,修這麼一個大壩不隻是讓人們觀賞的,該它發揮作用的時候到了。”

“是,關鍵是還沒有引水渠,水咋能流到莊稼地裏。”好像劉柱子也想到了水庫的問題似的。

張金貴看著劉柱子,無奈的笑了:“咱們不是長的有手嗎?回去通知人,晚上開會。”張金貴無心再搭理劉柱子,他認為劉柱子就是一個榆木疙瘩。

劉柱子走了,張金貴從兜裏掏出了一根香煙繼續抽了起來。

是啊,由於農忙,收麥子,老家溝大壩東邊那道閘門外到田地裏的引水渠工程就擱置了,本想等收了秋再動員村民們動工,但現在看來,已經不能再等了,再這樣下去今年的秋天又要絕收了。這樣想著,張金貴走出了家門,向老槐樹下走去。

張金貴沒有猜錯,張狗勝和劉成都在老槐樹下坐著,於是,又一次來到老槐樹下的張金貴叫起了二位:“狗勝,劉成,你倆起來,跟我到老家溝去。”

二人不知是啥事,既然是老書記說了,那當然不會閑著,於是,張狗勝和劉成不情願的站起了身,跟在張金貴身後向老家溝大壩走去。

一路上張金貴還尋思著,槐樹莊的大壩早已完工,他張金貴多年的心願總算完成了。巧兒的工作已定,等到了良川,自己就徹底放心了,但這也是早晚的事,巧兒和衛國已經定親,他不相信老於家會看著巧兒在平陽不管。自己還有何求呢?張金貴對自己的人生已感覺相當滿足,他已有了休息的打算,他想把自己的權利分散給他的手下,讓他們帶領村民們繼續往前幹。但這不等於交出自己手中的權利,而隻是權利的下方,他張金貴隻做一個幕後的指揮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