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舟感覺李加誠還有未盡之言。
果然,李加誠過了一會兒又道:“但我堂叔後來又告訴我,冉冉在比賽的前幾天情況確實有點不對頭,人顯得很焦躁、很不安,而且無精打采、恍恍惚惚的,他以為是比賽造成的壓力,還找冉冉談了一番話,跟他說比賽不重要,重在參與。可冉冉好像沒有聽進去,用我堂叔的話來說,那幾天的冉冉就像失了魂一樣。”
“那麼……”
“如果真是這樣,那冉冉會掉進打開蓋子的化糞池裏也不奇怪了。可是化糞池的蓋子到底是誰打開的?冉冉那幾天又為什麼那麼焦躁和失魂落魄?我堂叔認為是比賽壓力,可我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冉冉是個很驕傲、很聰明的孩子,我堂叔堂嬸也從來沒有逼過他非要得到什麼名次,按理說他不應該有這麼大的賽前壓力才對。”
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那座背陰的教學樓下麵。
成舟下意識抬頭看向二樓。
那個小孩鬼不在。
上到二樓,成舟走到那間有石膏像的美術室,往窗子裏望了一眼。
裏麵有人。
他兒子正在裏麵畫畫,講台上何老師也在畫畫。
那個小孩鬼貼著窗戶正看著他。
成舟被小孩的臉嚇了一跳。
“你看見沒有?”成舟伸手指向那個小孩鬼,示意李加誠看過去。
“看見什麼?”李加誠走到窗前向裏張望,“紅葉在裏麵畫畫,那個年輕女教師就是教他美術的何老師?”
成舟奇怪,走到李加誠跟前,“你沒看到?”
“嗯?”李加誠轉頭看他。
“那個孩子,就貼在窗戶跟前……他現在跑到裏麵去了。”
“孩子?這裏除了紅葉,還有其他孩子?”李加誠臉色大變。
“是啊,就是那個有點像你堂弟的孩子。”
“他在哪裏?”李加誠張目四望。
“他躲進那些石膏像後麵了,就在最裏麵、靠右邊那群石膏像的後麵,從我這裏還能看到他的小腦袋瓜,你看不到嗎?”成舟驚訝,李加誠身為陰司,天生陰陽眼,怎麼可能有他看不到的鬼魂?
講台上的何老師察覺到兩人目光,抬起了頭,對成舟兩人搖了搖手,起身向教室門走來,“成先生,你來了,家長會開完了嗎?要不要進來看看?”
“可以嗎?”成舟客氣地問。
“當然可以,今天的課已經結束,等紅葉畫完那幅畫就可以回家了。”何老師柔柔地笑。
成舟看到何老師看向李加誠的目光,小小妒忌了一下,剛才這位何老師對他可沒有這麼溫柔的笑容。
李加誠對何老師點頭施禮,和成舟一起走進這間美術教室。
成舟直接走到紅葉身邊,李加誠則像參觀一般,不經意似地走到了右邊角落的石膏像那裏。
“紅葉?你畫的是什麼?”成舟本來不敢打擾正在埋頭作畫的兒子,可他看了畫布上那些大塊大塊的可怕顏色,越看越心驚,終於還是憋不住問了出來。
紅葉抬頭,雙眼赤紅。
“紅葉!?”成舟這次是真驚了。
“爸爸?”紅葉眨了眨眼睛,畫筆“吧嗒”掉地。
“我好累哦。”紅葉抬起小爪子揉了揉眼睛,軟綿綿地往成舟身上一靠。
不管這是不是裝的,成舟都心疼了。
“乖,我們不畫了,回家哈,回家爸爸煮好吃的給你吃。”
“你煮的東西不好吃,我要吃古古家的冰淇淋蛋糕。”紅葉撒嬌地摟住他爸的脖子。
“好好,給你買。”成舟抱起兒子,順手拿起他擱在一旁的書包背到肩膀上,對何老師打招呼道:“何老師,謝謝您的指點和教導,改日我一定專程拜謝,今天我先帶紅葉回去了。紅葉,跟何老師說再見。”
紅葉像是沒聽見一樣,把腦袋埋進了他爸的肩窩裏。
成舟訕笑,“不好意思,這孩子累了,他累了就不喜歡理人,不是故意對何老師您不尊重。”
何老師微笑,“沒事,成紅葉同學年齡太小,讓他長時間作畫確實比較吃力,你早點帶他回去休息吧,如果有需要,明後兩天可以請假在家好好休息一下,周六儲足精神去參加比賽。比賽日程和路線安排表我已經給了成同學。這次比賽不在本市,到時候最好家長也能一起陪同前往,詳細情況你看那張安排表就知道。”
“好的,謝謝何老師。何老師再見!”
成舟抱著紅葉轉身看向李加誠,“小李,走了。”
李加誠回身,他還是沒有看到成舟口中那個像他堂弟的小孩鬼,不過他另外有了些發現。
因為這些發現,李加誠什麼也沒說,聽成舟喊他,就跟他一起離開了這間教室。
離開時,李加誠特意對年輕漂亮的何老師微微一笑。
何老師臉紅,小聲說了聲:“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