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海上慢慢凝聚起新的危機。
抱著陶一冉沉睡的人魚突然被噩夢驚醒。他抬起頭,看向紗簾外沉沉的夜幕。月亮已經被烏雲遮蔽,海浪聲依舊此起彼伏。隻是偶爾卷起的巨浪顯得有些突兀,就像不知什麼時候會出現的凶險。
他將懷中的人圈得更加牢固,臉蛋埋入人類的耳根。
誰都不能將你從我的懷中帶走。
第四城邦的烏托邦計劃取得了超乎想象的效果,嶸玄接過厚厚的入城申請,有些意外。
“總共有一百二十個重種人魚,七百個人魚種,一千五百個人類希望加入第四城邦。”費因很高興,“大部分的理由是希望看到人類與人魚和平共存。我們打了幾十年,需要和平的人越來越多。”
“你說裏麵會有多少個間諜?”嶸玄卻沒他這麼樂觀。相仿的年紀,一個善良樂觀,一個冷酷強勢,兩個不同性格的純種人魚如今卻成了這個團隊的主核心。
兩個純種,沒錯,在成年的那一天,混血人魚費因變成了真正的純種。所有的指標和特征都顯示,這個曾經被人嘲笑排擠的小人魚已經擁有了純種人魚的力量和體征。他在成年那一晚因為太過激動而誕生的塞壬之歌,正是消失了幾十年,隻有相當低概率的純種人魚才能出現的特殊精神壓——以人魚聲波帶出的範圍更廣的聲波幹擾。
傳說中的塞壬擁有一把可以迷惑所有人類的歌聲,而真實出現在純種人魚身上的塞壬之聲,同樣具有影響人類,甚至是人魚心智的能力。
費因的變化令所有人魚震驚。
紀雲織把這種改變稱為“完全變//態”,雖然難聽,但費因確實如同毛毛蟲變成蝴蝶一般,完成了華麗的蛻變,也從一個輔助角色變成了主要的戰鬥力。
經曆過大風大浪的眾人魚很快接受了這種變化,唯獨費因自己有些不適應,從不受重視到如今擔當重任,他還沒調試好自己的心理狀態。
不過,對於伴侶的保護欲和獨占欲,將會讓這條剛剛成年的人魚越來越成熟。
他隻是需要時間。
“一個個地測試太費時間,而且以後申請加入的人魚和人類將會越來越多,我們總不能全都防著,隻能加強整體的監控和關鍵區域的管理,”費因這段時間協助管理自由區,已經對整個區域的狀況有了一定的了解,“自由區原有的地下城居民可以代我們進行監視,他們對自由區的擁護遠比我們想象中的要堅定得多,張雲揚夫婦已經成了自由區的平民領袖之一,他們的第二個孩子也即將出生,我們檢測過,是人類,這讓自由區的‘生而平等’有更好的宣傳點。所以即使有間諜進來,短時間內也無法影響我們的變革。”
嶸玄單手撐著下巴,瞪著他:“你倒是很有信心。”之前那個唯唯諾諾的小人魚變成今天這幅模樣,他居然也有些不適應。
他從心裏還是不信任這個掛著米勒姓氏的人魚,尤其是在他變成純種後,當年被追殺的回憶時不時會浮現在眼前。
費因被他這麼一說,又靦腆起來:“我隻是不想一直被雲織拋在後頭。我已經成年,也想像你保護陶一冉那樣能夠保護他。”
……聽聽,還雲織。惡心死了。哼。
嶸玄在心裏唾棄的時候,顯然忘了他在床//笫間黏糊糊地叫著一冉也是夠惡心的。
費因的推斷沒有錯。
第四城邦的自治出現了令人驚歎的表現。
人類的優點在於謙卑和鑽研,人魚的優點在於強大和堅毅,二者正好互相彌補了彼此種族的缺陷,在分工合作時,其實並沒有打架的地方。
在很久以前,人魚種族剛出現的時候,人類也並不是沒有試過跟人魚和平共處,隻是那時候人類急需海洋資源,而人魚憎惡人類汙染了海洋,二者從一開始就出現了極大的矛盾。
到了現在,海洋已經恢複了平靜,人類也找到了重新發展的方向。
或許,他們真的可以和平共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