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扣下的四個重種,有兩個在被抓的時候就用隨身攜帶的毒鮋棘刺自殺身亡。剩下的兩個重種,一個完全弄不清楚情況,另一個,在嶸玄各種手段的刑訊下,終於吐出了一個意料外的名字。
“蘇加諾?”杜倫特摸著下巴,一臉茫然。顯然這樣的姓氏並不代表什麼顯赫家族,以至於連他都不曾聽說過。
“是南太平洋的一個純種家族。人數並不多……但是,跟米勒關係倒是不錯。”嶸玄半眯著眼,陰冷地盯著那條魚鱗已經磨花的重種。
“可另一條人魚的胃裏還殘存著不可能來自南太平洋的魚肉啊……”杜倫特嘖嘖感歎,“能讓這麼多小家族恨上,對方的目標不是殺了陶一冉,而是綁架吧?”
光是想象陶一冉被擄走後可能遭遇的傷害,嶸玄眼神中的寒意就幾乎凝結成冰。
”本來我還不確定的事情,多虧他們這麼積極地跳出來證明自己的汙點。”他冷笑一聲,轉身就走出了牢獄。
陶一冉沉睡了足足一天一夜,醒來的時候,嶸玄正在書桌旁處理公事。
躺在床上全身酸軟的青年打量著這個越來越成熟的人魚,他的頭發又變長了,脖子上掛著陶一冉閑暇時用紅珊瑚打磨出來的珠子,專注的側臉隱隱透著一絲霸氣。
他的食人魚長成了人魚王啊。
陶一冉很是感慨。當年那個喜歡拉著自己褲腿的小孩如今比自己還要高半個頭,武力值已經不是自己可以挑戰的高度,美貌卻依舊那樣奪目。
“你在看什麼?”嶸玄抬頭,對上他研究的目光,好奇地問。他心裏其實已經樂開了花,陶一冉的眼神從來很直接,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從來不屑停住一秒。現在那家夥眼裏的迷戀他看得清清楚楚,一想到自己的美色居然還能誘惑到這個倔強的人類,他從來沒這麼感激人魚的優良顏值基因。
“以前你就是個隻能拉著我褲子的小矮子,現在居然長這麼高了。”陶一冉坐起身,挪開視線,不著痕跡地掩飾著自己的羞澀。
“……我現在也愛拉你的褲子,”長大的人魚放下手中的筆,笑眯眯地單腿跪在床上,上身俯向他,“順便把你裏麵的褲子一起拉下來,然後再狠狠地……唔!”捂著被撞疼的腦袋,嶸玄齜牙咧嘴地瞪著用鐵頭功撞向自己的青年。
“那些人魚呢?”不再賴床的陶一冉掀開被子下床,剛站起來就發現了不對勁。
他的內褲上全是白色體液被風幹的斑斑點點。
……糟,忘了。心虛的小人魚趕忙從櫃子裏給他拿出新的內褲,幹笑著轉移話題:”還需要再調查一段時間,這件事交給我就好。“
晚春可是人魚情欲最旺盛的季節,讓他憋了這麼久,也實在是委屈。
陶一冉哪管什麼季節變化,接過內褲就進了衛生門,摔門的聲音震天響。
既然小人魚提出要自己審訊被抓來的人魚,陶一冉就不會再去過問到底是誰派來的殺手。對他來說,有些事情未必自己需要詳盡的了解,適當的距離也是一種信任。
如今第四城邦已經開始接收第一批亞種人的入城申請,其中包括幾個智慧型亞種人,這些自然進化出現的特殊人類,他們幾乎象征著人類未來進化的趨勢——身體柔弱,大腦異常發達。
紀雲織並不是太讚成在初期就接收這批亞種人。並非害怕自己的地位被取代,而是作為亞種人,他太懂得這些家夥的心思,這些精致的利己主義者並不會考慮太多種族的未來,更不會在危急的時候挺身而出。他們太聰明,聰明到隨時可以衡量選擇哪一方自己會活得更好。
這一批來自衛星城市的亞種人雖然在能力上不如中央都市那群精英,但做為珍稀的科研人員,他們仍有不可替代的價值。目前第四城邦的大部分科技仍在依靠著嶸玄最早組建的科研團隊,在今天已經不能滿足第四城邦發展的需要。再三權衡下,紀雲織同意通過局部生活隔離的形式讓他們進城。
今天陶一冉就要帶著紀雲織去迎接這批剛剛抵達城外的亞種人。
智慧型亞種人在這群人中尤為明顯:書卷氣,纖細到近乎病態的身形,幾乎清一色的白襯衫裝扮,讓他們看起來就像很多年前電視裏最常見的那些百無一用的書生。
陶一冉最怕跟這種聰明人打交道,便退後幾步,讓紀雲織站在前麵。
“……說好要掩護我的呢?”紀雲織惱羞成怒,他很少以發言人的身份站在最前麵,自從有了一條人魚伴侶後,那個占有欲以幾何倍數增長的人魚更不希望自己漂亮的人類伴侶拋頭露麵。
“萬一我說不好,那些聰明人嫌棄我們就走了怎麼辦?”陶一冉理直氣壯,“要是打起來,我一定幫你擋住。費因不在,你剛好趁機擺脫他沒完沒了的獨占欲。”
被戳中心事,紀雲織瞪了他一眼,隻能硬著頭皮上前發表了一通非常官方的歡迎致辭。這種套話當然沒人會認真聽,他們在乎的是進城後給他們分配的福利和工作,最關鍵的,是否還會像從前在實驗室一樣失去絕大多數的休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