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老師,你知道我是怎麼活到現在的嗎?我一直在給自己定目標,從前我認為自己遇到的人當中,就屬盛豐最厲害,誰知道,我卻發現了刑術這樣一個人,還有凡孟,緊接著是元震八、陳泰東、鄭蒼穹,直到那個錢修業的出現,這些人都是聰明人,我喜歡和聰明人為伍,不,是我喜歡和聰明人為敵,這樣很刺激,我不想整日麵對平庸的白癡,這就是為什麼,我和你打賭那兩男一女會死之後,賭注會是維柯丁,因為那種白癡不能讓我興奮,那種白癡也不能讓我腦子中產生出可以替代維柯丁的物質。”
楊徵俠嚼著烤肉的嘴停下了:“腦內啡中毒,又或者叫安多芬成癮症,這是一種罕見的精神疾病。”
徐有笑道:“我知道,我得的就是這個。”
楊徵俠繼續嚼著肉:“這種病的患者,需要做特定的事情來滿足自己,否則的話,平日內都無法正常生活,所謂的強迫症就是輕度腦內啡中毒,你不一樣,你已經病入膏肓了,你需要去操控別人來滿足自己的興奮點,從而讓自己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下去。”
徐有臉色一變,開始懇求道:“所以,老師,您就行行好,滿足一下我這個絕症晚期患者的最後要求,這次之後,我就跟著您會去,您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好嗎?”
楊徵俠問:“最後一個問題,你為什麼要我同行?你一個人也可以的。”
“對於藥物,我沒有自我控製能力。”徐有認真道,“但是這個期間,肯定不會發生讓我持續興奮的事情,所以,我需要維柯丁,也需要您來管控我的維柯丁。”
楊徵俠聽完,也不多說,隻是又扔給徐有一瓶水:“多喝點水,可以補充水分流失過多的副作用,早點休息。”
徐有知道楊徵俠答應了,笑道:“謝謝老師!”
徐有仰頭喝水的時候,楊徵俠卻用一直古怪的眼神看著他,就像在看自己親手雕琢出的美術作品。
九彩山下的那輛SUV中,臉色慘白的白仲政坐在那,大腦一片空白,就像是親眼目睹自己的房子和家人被地震摧毀,自己又無能為力的孩子一樣。
陳方坐在駕駛位上,目視前方,觀察著路口的左右,而閻剛站在車後,看著山崖的兩側,與白仲政同坐在車裏的,隻有齊觀。
長久的沉默之後,齊觀終於開口。
“第一,不要想著複仇,因為你沒有那個實力。”齊觀看著前方靜靜地解釋,“郭洪奎是自己找死,郭十籙也是自己找死,兩人都犯下了在沒有八成把握之下,就與對方攤牌的錯誤,你再衝動複仇,也會犯下和他們相同的錯誤,等於白白送死。”
白仲政隻是坐著,毫無反應。
齊觀又道:“第二,我不會製止你前往奇門,但是你必須和我們同行,否則的話,你最好現在就離開;第三,想好自己以後的出路,因為郭家不複存在了,孝金也沒了,你以後就是個自由人,想做什麼都可以。”
白仲政扭頭看著齊觀,問:“齊老爺子,說實話,我並不想殺了錢修業,如果非說我要報仇的話,我也僅僅隻是為了報恩,報答奎爺的養育之恩,可是我又很矛盾,我曾經是那麼的尊敬他,崇拜他,沒想到,到頭來,卻發現他隻是一個偽君子。”
齊觀卻是笑了:“很好,人最重要的就是活得坦誠,如果你口口聲聲不計較過去,就為了所謂的大義要報仇,那你也是偽君子,這個世界上,做偽君子簡單,當真小人卻很難。”
閻剛走到車窗前,低聲問:“齊爺,今夜上山嗎?還是說,咱們要等刑術?”
齊觀搖頭:“錢修業沒動,我們也不要動,敵不動,我不動,陳方!”
陳方回頭摘下耳機,看著齊觀,齊觀又道:“繼續監聽錢修業他們的無線電頻道,一旦有準確的消息,我們再行動。”
陳方點頭,重新戴上耳機,閉眼靜靜地聽著。
車外寒風四麵襲來,停在山腳下的汽車,在月光的照射下,就像是一口銀色的棺材,隻不過在齊觀的心中,他們隻是抬著棺材準備送給錢修業的送魂人。
距離此地十來公裏外的縣道上,刑術開著車,緊盯著前方破爛的公路,雖然心中著急,但也不敢狠踩油門,在這種遍地是坑的公路上,除非你開著坦克,否則再好的越野車都有可能在高速行駛之後,變成一堆廢鐵。
“從GPS上看,還有大概十四公裏。”馬菲看著手機上的地圖,又問,“刑術,你真的就那麼相信齊觀這個人嗎?他的能耐真的這麼大?”
刑術“嗯”了一聲,心裏無比煩躁的他,並不想解釋太多。
靠在副駕駛位上的連九棋道:“過去師父曾經也說過,如果他有事,我們可以依賴齊觀的,所以,相信齊觀,等於就是相信師父。”
馬菲想了想,終於還是將心裏的擔憂說了出來:“錢修業太狡猾,而齊觀我們又不是真正的了解,萬一錢修業和齊觀私下聯手呢?”
馬菲的話讓連九棋轉身來看著她,連九棋原本想反駁來著,但想到這些年來發生的一係列事情,他不由得也擔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