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越積越深，空氣也變得越來越沉悶，這樣壓抑的感覺，即便是習慣於掙紮在生死線上的利蒂希亞，也不禁充滿了絕望的感覺。
房間裏已經沒有什麼能夠站得穩腳的高地了，眾人隻能泡在那不知道溶解了什麼東西的水中，手腳並用，一點點隨著水平麵向屋頂爬去。
紫兒仍舊在駕駛穿梭機，沒有一點點意識，奕源托著她的腰際，將她的腦袋露在水麵上，手腳並用，奮力地劃著水。
伊迪滿身都是傷痕，再加上她體質偏弱，浸泡在冰冷刺骨又蜇人生疼的水裏，每一秒鍾都是煎熬，好在利蒂希亞和薩拉的水不差，兩個人扶著她，倒也暫時沒有什麼危險。
不過顯然，眼下，五人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能多活一會兒都是大的幸運。
“薩拉……”
奕源忽然開了口，充滿無奈的眼神看向了剛剛認識半的智腦姐。
“陛下，您有什麼指示？”
“你怕水麼？”
拉一愣，卻很快反應過來奕源話語中的意思，女孩搖搖頭，道：“我不會溺水。”
“那麼……”奕源吸了口氣，臉上露出了些許安慰：“等一下，我會把紫兒的遙控頭盔交給你，等我們都死了，你找機會，自己想辦法離開這兒吧。”
“陛下！”薩拉一驚，急忙道：“陛下，請不要放棄希望。”
“沒辦法了……”奕源指了指屋頂上處仍舊在噴水的破口：“如果那個泄露口在水下，或許還能剩下些氧氣為我們爭取時間，可是……那個破口在正上方。”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破口在上方，這裏的氧氣便會一點兒不剩地全部泄露，一旦這裏被水浸透，失去氣壓的平衡，強大的水壓便會立刻將眾人壓得粉身碎骨，除了薩拉那樣有高強度人造身體的人工智能，血肉之軀恐怕連一秒鍾都撐不住。
更讓人絕望的是，這間房間也快承受不住水壓的壓迫，原本平整的牆壁已經被壓成了弧線形，破口處的牆壁更是一點點被撕裂，擴大，留給眾人的時間，越來越少。
“陛下……”薩拉的臉上充滿了哀傷和不舍，她擁有強大的記憶庫和計算能力，又怎麼看不出，現在眾人麵臨的是真正的絕境。
“不用再什麼了！”奕源打斷了他的話，沉聲道：“如果你還當我是陛下，那麼，就照我的做，離開這兒。然後，去埃蘭聯邦，找一個叫阿莉·費舍爾的女孩，她會安排好你的一切，記住，我現在是埃蘭公民，你做出的一切事情，絕不可以對埃蘭不利，聽懂了麼？”
薩拉沉默數秒，終於重重地點了點頭。
“還有……”奕源忽然閉上了眼睛，滿是不甘地道：“如果有機會，再去一下聖克萊爾聯邦算了。”
奕源閉著眼睛，不住地深呼吸，奮力壓抑著死亡瀕臨的絕望情緒。
一隻手忽然搭住了他的肩膀，奕源睜開眼睛，扭頭看了過去。
利蒂希亞那雙透徹的藍sè眸子正盯著他，讓奕源的心頭狠狠一跳。
實話，很少能見到她的眼神如此專注的時候呢，平時，女孩總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眼神也始很少有過焦距，可是，此時此刻，她卻用無比有神的目光盯著奕源，眼裏，滿是複雜的情絲。
那雙眼睛，真的很漂亮。
“很抱歉，把你也拖下水了……”奕源歎了口氣，又看向了伊迪：“還有伊迪……”
伊迪已經虛弱地連句話都不出來，隻是看著奕源，奮力搖了搖頭。
利蒂希亞也搖了搖頭，摸了摸他的臉頰，輕聲道：“如果不是你，早在三年前，我可能就已經死了。”
“利蒂希亞……”
話。”利蒂希亞伸手堵在了他的嘴唇上。
必須要！”奕源忽然有些焦急：“反正都快死了，我一定要問，你當年為什麼突然離開，不是好了，要留下來和我們一起生活的麼？”
利蒂希亞愣了愣，卻忽然笑了起來，臉上泛起一絲緬懷的情緒：“三個月，這已經是我能夠消失的最長時間了，如果再晚一些，埃蘭便會發動力量尋找我的下落。你知道，我是個高級間諜，我的職業，注定我不能出現陽光之下。”
聞言，奕源也沉默下來。
她做的一切，她知道的一切，決不能夠被人知曉，一旦利蒂希亞不再是埃蘭之刃，那麼，她的存在便沒有了意義，這個時候，讓她伴隨著她所知道的一切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這並不是執政者的殘忍，而是諜報人員的悲哀，畢竟，他們知道的一切可能會為聯邦帶來災難。多數人的安危還是少數人的生命，這並不是一個艱難的抉擇。
所以，一旦利蒂希亞逾期未歸，又被埃蘭得知她牽扯進了奕源的生活，奕源將會麵臨數不盡的麻煩。
原來是這樣。
想到這裏，奕源也笑了起來，道：“如果我們能活下去，你不準再不辭而別。”
利蒂希亞的目光閃爍起來，笑道：“那你的龍雪薇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