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棠清也好像察覺到了自己額頭上髒了,用袖子擦了擦,把那道黑的痕跡擦得更均勻了。

裴雲臉色沉了沉,看著那一層均勻地灰色,確認了他身上也全都是灰。

然後,默默地看著他坐下的被子。

孟白堯看懂了裴雲的神色,悄悄地拉了拉陸棠清,示意他起來。

陸棠清不以為意,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再一把抓起裴雲的手,握在手裏不放。

裴雲遲疑了一下,還是沒把手抽回來。

反正被子都已經髒了,再讓他起來也晚了。

她看了看陸棠清,又看了看孟白堯,很想問他們是怎麼來的,為什麼會出在她的房裏,可是,卻又不敢開口,怕外間的阿青察覺。

孟白堯早就聽出了方才那個聲音不是影兒的聲音,猜想她定是陸淩昊派來監視裴雲的人,給她打了個手勢,就悄無聲息地向外間走去。

像鬼魅一般地摸到了阿青身邊,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拋出一把迷魂香,阿青便在睡夢之中昏迷了過去。

回到裏間,對裴雲一齜牙,道:

“芸娘妹子,外間榻上的那個姑娘已經被我弄昏了,不必擔心。”

裴雲這才大大地出了一口氣,道:

“孟大哥,棠清,你們怎麼在這裏?”

影兒聽到動靜,也從隔間出來,看到他二饒聲音,訝然道:

“孟樓主,王爺!”

孟白堯道:“芸娘妹子,我們來救你們了。”

裴雲心中自是歡喜,但也忍不住擔心,笑問道:

“現在的清王府戒備森嚴,到處都是禦林軍,而且全都是陸淩昊的人,你們就這麼來救我,會不會太危險了?”

陸棠清臉一沉,道:“你不想走?”

裴雲道:“我當然想走!不過,要走也得咱們一起安全地走,還有,皇姑母也在清王府中,咱們不能丟下皇姑母不管啊!”

“陸淩昊對外聲稱自己的身份是皇姑母的義子,在他登基稱帝之前,不會對皇姑母怎麼樣的。”

“可是距他登基已經沒幾日了,一旦他坐上了皇位,皇姑母對他而言就沒了利用價值,到時她老人家可就凶多吉少了!”

方才的歡喜,已經被擔憂而取代。

她自是可以逃得灑脫,可長公主呢?

她待陸棠清比親生兒子還要親,難道就眼睜睜地看著她被陸淩昊利用完之後,再被他殘忍地害死麼?

“棠清,既然你們有本事進來一次,就肯定能進來第二次。這次就先不要管我,你們先去琉璃院,把皇姑母救走吧。”

陸棠清皺眉不肯,雖不話,但他攥著裴雲手的手卻握得更緊,半點不想鬆開,像是執意要帶她走。

裴雲用另一隻手覆在他的手上,好言勸慰道:

“我和皇姑母被軟禁在公主府的這斷時間,她老人家跟我了很多你時候的事,你自打八歲之後,就跟在皇姑母的身邊,是她一直悉心照顧你,請人教你讀書習武,你平日裏也對皇姑母十分敬重,如今她年歲已高,還要被陸淩昊軟禁利用,你於心何忍呢?”

“我也不能棄你不顧!”陸棠清道。

“我沒關係,我年輕嘛,怎麼樣也比皇姑母能熬啊。再了,你看我現在還住著正屋呢,陸淩昊也沒苛待過我。”

“可他對你圖謀不軌!”陸棠清咬牙切齒地道。

“那又怎麼樣?我喜歡的隻有你一個!”裴雲衝他甜甜一笑,霎時讓陸棠清心頭的陰霾一掃而空。

若不是影兒和孟白堯兩人還看著,他真想立刻把裴雲擁進懷裏。

裴雲繼續好聲好氣地勸道:

“棠清,再沒幾,陸淩昊就要登基了。他一登基,皇姑母就危險了,我若是在,還能拚盡全力保她一保,若是我走了,皇姑母一人在陸淩昊手裏,便是必死無疑。你聽我的,你們先把皇姑母救出去,等安頓好皇姑母之後,再來救我。”

“那怎麼成?把長公主救出去之後,便是打草驚蛇了,再想救你出去就是難上加難。不成不成。”孟白堯連連搖頭。

他才不管什麼長公主,長公主長什麼樣他都沒見過,才不放在心上。他隻擔心他的芸娘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