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不用裴雲開口,陸淩昊就親自命人把長公主給請來了。

長公主對裴雲的喜愛,並非是喜歡她本人,而隻是因為她是陸棠清的王妃才對她頗為關懷。

如今,陸棠清和皇上都不知生死,她每日忙著求佛誦經,保皇上和陸棠清平安,怎會理會裴雲的夢靨之症?

最多不過是認為女兒撒嬌,置之不理罷了。

陸淩昊也早知長公主脾性,知道若是裴雲去請她,未必能將她請來,這才親自下令去請的。

長公主受製於他,對他頗為忌憚,他的話,長公主倒是不敢不聽。

長公主來到裴雲臥房,見到她那心神虛耗的模樣,倒是有幾分心疼。

“聽,你得了夢靨之症?”

裴雲點了下頭道:“這幾日總是夢見棠清。”

長公主神色一緊,捏緊手上的佛珠問道:

“你夢見他什麼了?”

“夢見他被人追殺。”

“是生是死?”

裴雲皺眉搖頭道:“隻是身受重傷,倒不曾死過。”

長公主緩緩鬆了口氣,似是聽到的不止是裴雲的夢境,而是一種預兆一樣。

“沒死就好,沒死就好。真是菩薩保佑,菩薩保佑啊!”

長公主著,又閉起雙目,撥動著佛珠念起了經文來。

裴雲道:“皇姑母潛心理佛多年,自有菩薩保佑,芸娘今夜請皇姑母來,就是想借皇姑母的佛光保佑夢裏的棠清化險為夷,也好讓芸娘安心啊!”

長公主誦了聲佛號,道:

“今夜你且安心睡著,我來為你誦經,助你化解夢靨。”

“皇姑母也陪芸娘一同睡吧,有皇姑母在身側,芸娘才能安心啊。”

老人本就早困,也熬不得夜,長公主誦了一的經,本就已有倦意,聽裴雲這麼,也不再堅持。

“好吧,本宮今日陪你睡便是。”

洗漱完畢,裴雲已是哈欠連連。

影兒為她更衣之地,見她眼皮都睜不開了,便悄聲道:

“姐,您都困成這樣了,一會兒躺到了床上,還是先睡一會兒吧,等爺來了,我再叫您。”

“那你盯著阿青,也順便看著些皇姑母,她日夜都為棠清擔心,別等見了棠清喊出聲來,驚來了外頭的錦衣衛。”

“是,影兒明白。”

裴雲又打了個還欠,眼裏打出了淚花,兩隻眼皮粘在一起都快要睜不開了,抬抬手讓影兒扶著,一邊往床邊走,一邊含糊不清地道:

“不行,撐不住了,我真的要先睡一會兒了,等棠清來了叫我。”

“是,姐。”

扶裴雲睡下之後,影兒又去伺候長公主,把長公主也扶到床上歇息,她便回了隔間,豎起耳朵聽著屋裏的動靜。

裏間是裴雲和長公主綿長的呼吸聲,外間,是阿青的呼吸聲。

阿青的呼吸聲極輕,卻又有些亂,影兒皺著眉聽著,不一會兒就聽到了她翻身的聲音。

更鼓打過三更,阿青的呼吸聲終於平穩了下來,裴雲的呼吸聲也變得很輕很長,這明她睡得很熟。

影兒也輕出了一口氣,輕手輕腳地推開了隔間的門,悄地聲息地進到了裏間。

她的武功與阿青不相上下,但是輕功,卻強過阿青些許。

她二人雖未真正比過,卻各為其主,一直暗中較量。至今為止,她發現阿青的次數,遠比阿青發現她的次數要多。

進到了屋裏,未驚動阿青,她便站在床邊等著。

等到四更時分,夜正沉的時候,床下突然有了輕微的動靜。

影兒退開一步,別過頭去,不一會兒,陸棠清就從床底下竄了出來,未發出任何聲響。

衝影兒看來一眼,影兒輕一點頭,示意床上。

陸棠清等孟白堯先從床底下出來,去到外間迷倒了阿青,這才迫不及待地掀帳幔,看到裴雲和長公主都安然睡著,長出了一口氣。

“她們為何睡得如此沉?”陸棠清問道。

她二饒呼吸都極輕且綿長,一聽便知入眠已深,幾近昏迷。

影兒道:“姐是熬了幾宿沒好好歇著了,一入夜便熬不住,睡沉了。長公主也是擔心王爺的安危,日日誦經,未有一日懈怠,想來也是累了。”

陸棠清道:“這幾日聽月樓的人打聽到芸娘是得了夢靨之症,她熬夜幾宿,就是因為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