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成?錦成!”
李錦成從噩夢中驚醒,醒過來看見正在叫他的韋春芳,他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有些回不過神。
韋春芳自小帶著他長大,但在此之前,李錦成已經有四年多沒有見過她。
這麼想了以後,他又起身看向四周。
房間是他在港島自己家裏的房間,看著熟悉的家具以及布置,李錦成無意識的撫上自己的脖子。
那裏沒有任何的壓痛,隻是怎麼會這樣?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錦成,該下樓吃飯了,還有…”韋春芳欲言又止的看向他,說:“你爸好像有話對你說。”
“芳姐,今年哪一年?”
“11年,怎麼了?”
李錦成今天看起來有些不對勁,神色恍惚,整個人的身上散發出一股冷淡的氣息,是已經知道那件事了嗎?
韋春芳自小看著他長大,這麼想了以後,她也不免有些心疼,正準備坐在床旁好好安慰他幾句,李錦成卻在這個時候抬頭,說:“知道了,芳姐,我馬上就下去。”
周圍的一切真實的過分,所以自己這是重生了?
李錦成看著自己握緊又鬆開的雙手,在床上呆坐許久,他才起身下樓。
此時應該是夏天,從客廳的落地窗望出去,燦爛的陽光落在對麵大樹灣碧藍的水麵上,水天一色,波光粼粼。
他爸李耀祖正坐在餐桌旁吃飯,看見他下樓,揚了揚下巴示意他過來吃飯。
他還是自己記憶中的樣子,保養得當,一眼可以看出的良好修養,從他五官以及臉部的輪廓,可以感覺出他年輕時一定是個美男子。
想到臨死前廖長遠同自己說的那些話,李錦成不由得握緊自己的雙手。
那時候廖長遠指責他有眼無珠,識人不慧,但實際上,李錦成的親生母親在他二歲時就已經過世。
他隻知道他媽媽患有嚴重的抑鬱症,入院後不久,她就從病房的窗戶一躍而下,但那時候他爸爸告訴他,他媽媽是因為家人與她斷絕關係,她又患上產後抑鬱症,所以才會選擇以那樣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二歲的孩子能懂什麼?加上此後他爸爸一直不停的在他耳邊重複這樣的話,使得他信以為真。
自己果真是蠢到無可救藥,如今仔細想想,就可以發現裏麵很多蹊蹺的地方,尤其是別人看他的眼神,似同情又似嘲諷。
可能和廖長遠說的一樣,港島上流圈的很多人都清楚的知道他們家的那點破事,可惜他生性豁達樂觀,想不通就索性將這些事丟到一旁置之不理!
看著不遠處正在吃飯的李耀祖,李錦成其實很想衝到他麵前質問他,問他當初到底是怎麼對他媽媽的。
這些年,即便他什麼都不說,但當他在麵對自己這些所謂的家人時,他依舊能感覺到那種明顯的隔閡。
為了努力融入他們,他一直對這幾個人很好,甚至就連每個月的薪水,除去必要的開支,他都花在了這幾個人的身上。
那時候,當他們發現自己想要卑微的討好他們時,他們會不會在心裏嘲笑自己的愚蠢和天真?
“錦成,發什麼愣?還不過來吃飯?”
李耀祖對自己一直顯得有些嚴厲,從前李錦成以為那是因為自己是家中的長子,如今看來,他恐怕隻是對自己無感。
將自己攥緊的拳頭放開後,李錦成才一言不發的在他的對麵坐下。
“等一下吃完飯來我的書房,我有話對你說。”
李錦成依舊沉默,李耀祖習以為常,漸漸的,餐桌上又隻剩了碗筷敲擊在一起時發出的輕微聲響。
“哥!你醒了啊!在吃什麼?”
說話間,剛剛在後院泳池遊泳,此時已經洗完澡下樓的李家俊就將自己的手臂搭在了李錦成的肩膀上,見他的碗中有剝好的蝦仁,他又將那粒蝦仁丟進自己的嘴裏。
李家俊是從前李錦成以為家裏對自己最好的一個人,雖然隻比自己小了兩歲,但因為李耀祖以及宋婉茹的教導,他自小將李家俊寶貝般捧在手心。
接送他上下學,陪他一起玩,幫他洗澡。
從前李家俊霸道任性,後來直到他升上高中,自己的叛逆期也徹底結束,他才對李錦成稍微好了一些。
可惜那也隻是表麵上的好,想到自己曾經因為他的改變感到欣慰,李錦成不由得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兩人平時的關係還算不錯,見李錦成不搭理自己,李家俊有些困惑的叫了一聲:“哥?”
李錦成循聲看向他,緊接著,他就被眼前的一幕嚇得身體後仰。
麵前的李家俊籠罩在一層黑霧中,五官因活物般滑動的黑氣變得抽象扭曲。
這種感覺有些像看鬼片,但因為近在咫尺,恐怖的效果也被成倍放大。
李錦成握緊手中的筷子,費力壓抑著自己的尖叫,過了一會兒,李家俊的臉才從那團霧氣中凸顯了出來。